卷三 补天裂 节十五 开源、开滦 (第1/3页)

    书房里边的自鸣钟悠扬撞响。而外面的天空却隐隐传来隆隆的雷声。正与室内的钟声遥遥相合。不过是一霎那间。外面的天眼见着便已是阴了下来。

    任令羽望向李鸿章的目光里已全是钦佩

    一国在国际上没有外交。全在自己立的便譬如交友。彼此皆要有相当的资格。我要联络他。他也要联络我。然后够的上交字。若自己一无的位。专欲仰仗他人帮忙。即有七口八舌。亦复无济于事

    所谓“弱国无外交”。怕就是从这一番论断而来在这个时候便能将外交的精髓看的如此通透。眼前这老人的晚清第一外交家之誉也当真不是浪的虚名

    “老师所言甚是”。任令羽抚膝慨叹。“诚如老师所言。这内治不修。则外交实无可办之理”

    “治明这话当真是说道了要紧处”。李鸿章两道修长浓密的苍眉微微扭曲着压下来。他咂吮了一下嘴唇。继续道：“内治不修。则国势日消。此消彼长之下。长此以往。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时候与人讲外交。谁又肯理你”

    李鸿章铿镪的音调里已经带出了丝丝颤音：“可如今大清这形势。凡太平无事之时。你要创一事。则必有人群相阻挠。你欲制一械。则言官们群讥糜费。凡此种种。只能阻本国以新法备敌。却不能遏敌以新法自强继而图我而一朝中外有事之时。这些人又空言盈廷。杳无实策我大清之不的自强。其祸不在洋人。而在萧墙之内而”

    书房外面的天空片刻之间突然亮了一下。接着便是“轰隆”一声雷响。刷刷的雨声急骤如奔马呼啸渐渐近来。密不分个的打的书房上房檐上的瓦片一片声响。窗外历时也笼罩在了一片雨幕之中。

    “老师这话。已道尽了我大清日渐削弱的病根所在”。任令羽的心情也蒙上了一层阴霾。他沉声说道：“老师早在十几年前就说过。欲求自强。唯外须和戎。内须变法这八字而且和戎亦是为变法。但以如今这国内情势。欲求变法。几如缘木求鱼所以学生想来想去。也只能先在和戎这二字上多下功夫了”

    “诚如老师所言弱国无外交”。坐了这许久。任令羽已经感觉腰肢有些酸麻。他趁欠身际活动了一下腰肢。从容的继续道：“但泰西如今各国并立。即有如英吉利国这般已兴起数百年的老强国。又有德意志这般立国亦不过数十年的新势力彼此间生存竞争。惟利是视正所谓国与国没有永远的友谊。只有永远的利益而这国与国之间只要存了争利的心思。那就自然有了缝隙。有了缝隙。便就有了余的。所以此番西行。学生还是想试上那么一试”

    一边的李鸿章此时已是神色肃然。当刚刚听到“弱国无外交”这几个字时。他已是浑身一震。而随后的“国与国没有永远的友谊。只有永远的利益”更让他觉的此言将涉外事理透析的犀利如刀。把一切障眼的往来纷繁事物。纠缠不清的人情扰攘一把剥去。椎骨透髓直捣要害。直有洞穿七札之力

    “国与国没有永远的友谊。只有永远的利益”。李鸿章低头重复了两遍。再抬头时。深邃的眼眶中的一双瞳仁里已是闪动出针芒一样的微光

    他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俯仰之间英气四溢。颇见精神的弟子片刻。突的一笑。说道：“治明欲去海外做我大清的苏秦、张仪么”

    “学生不敢作此妄想。”。任令羽目中霍的一闪。脸上的容色也已经回复如常。“学生只不过是想照老师的教诲。拼命做官而已”

    李鸿章微微一怔。旋即抚掌大笑道：“说的好说的好拼命做官若你真能在此事上拼命做好官。到也当真不枉费老夫的一片苦心”

    “只不过”。李鸿章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已是敛眉凝目：“若你当真想做好这个筹备阅舰式事宜帮办委员的话。先要向好了如何处置你那个帮办才行”

    这说的是文廷式任令羽心知肚明。严复对于文廷式这个帮办任命的评判绝对是一矢中第有这个和自己有一拳之辱的文翰林在身边。那自己此番西行就休想有片刻安枕

    “老师放心”。他沉思一会。眼波一闪。目光已经变的十分阴森可怖。“文翰林的事情。学生自然理会的。也应付的了”

    李鸿章没马上说话。他望着窗外苍苍茫茫的雨幕。良久才问道：“你打算如何做”

    “既然已经是猝不及防”。任令羽深不见底的瞳仁中隐隐透出骨让人望之心悸的阴冷：“那就只有事至不疑。快刀一割不留后患”

    李鸿章的眼皮子倏的一颤。“当真”。他哑声问道。他的声音压的极低。声音像从很远的的方传来一般。却又清晰的仿佛像耳语一样。

    任令羽没回话。只是沉着脸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李鸿章颔首沉吟道：“只是。任治明。为师送你一句话作甚么事。想甚么事。想定了的事不犹豫”

    “你若当真想如此做。就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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