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5章老夫耄矣,无能为也 (第1/3页)
秋风掠过伊阙关的旌旗,带来几分寒意,也卷动着曹操空荡荡的衣袍。
曹操瘦了很多。
原来是矮矬子,但多少能撑起衣袍来。
现在一瘦,就显得又小了一圈,连衣袍都有些空荡荡的。
他独立关头,眺望北方那片烽烟渐起的河洛大地,身影在夕阳下拉得细长,却更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与瘦削。
他,老了。
曹操自己都能感觉到,精力正不可抗拒地从这具躯体内流逝。曾经的『乱世之雄』,现在更像是『乱世之熊』了。
一个被重重压力榨干了血肉的老人,只剩下嶙峋的骨架和一颗仍在疯狂计算、不甘落寞的心。
他手中的牌,确实不多了。
天子刘协是一张底牌,但这张牌更像是一面旗帜,能聚拢一些人心,却无法直接转化为战场上的胜势。
而且这种『人心』,更像是赌桌上的虚张声势,表示自己能凑出一副大牌来,稳吃对面的对手。
而另一张,那最后的一张底牌……
他攥在手里,掌心甚至因用力而微微出汗,却迟迟不敢,也不能轻易打出。
赌桌的规则他很清楚。
底牌之所以是底牌,就在于其未知性。
谁先亮出来,谁就失了先手,将应对的策略交给了对方。
他想藏到最后,藏到那一锤定音或是绝地翻盘的时刻。
谁先亮出底牌,谁就被动,但是想要不那么早的亮出来,就必须有筹码扛得住。
可是现在曹操的血条很空了。
他面前的筹码,已经不多了。
他的血条,在连年的征战、内部的倾轧、以及斐潜不断施加的战略压力下,已然见底。
尤其是冀州。
秋风起,马膘肥。
乱兵,乱贼。
乱贼,乱兵。
傻傻分不清楚。
曹操丢出冀州这几乎毫无防备的这块肥肉,目的就是为了让赵云等人哄抢。
还有空虚的豫州,徐州……
曹操经历过太多了。
按照他过往的经验,没有人能抗拒这种诱惑。
尤其是那些被不通汉字,不知汉语胡人骑兵。
可以说,抢掠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本能。
因为胡人的生存环境,就是掠夺,就是肉弱强食。大草原上,羊吃草,狼吃羊,没有任何的沟通途径,唯一有效的方式就是手中的刀枪弓箭。这是和汉人完全不同的生存环境,也就造成了完全不等同于汉人的律法,以及道德观念。
胡人可以很热情的招待远方而来的陌生人,甚至是倾尽所有的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当然,也会很随意的拿起割肉的小刀,像是杀一头羊一样割断陌生人的喉咙。
在胡人眼里,招待和杀戮,并不矛盾。
所以曹操知道,就像是偷腥的猫永远都管不住自己的爪子一样,只要沾染上了冀州的肥油,赵云再想要约束手下的胡人骑兵,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一旦放开那道口子,让胡人的铁蹄踏入冀州,让汉人的鲜血染红他们的战刀,那么所谓的盟约、纪律都将荡然无存。
汉人的血,没那么容易清洗干净。
届时,北域军将不再是纪律严明的军队,而会重新变回一群无法控制的蝗虫。
他们或许能重创冀州,但也必将彻底失去河北民心,并将自己拖入战争的泥潭,再难抽身。
曹操太熟悉这种套路了,他自己就是玩弄人心、利用欲望的高手。他就像是一个技艺精湛的钓手,抛出了最香甜的饵料,等待着鱼儿上钩,等待着北域军体系从内部开始崩坏。
而且就算是骠骑手下的骑兵能控制部队,但是曹操也有办法让骠骑骑兵『控制不住』,就像是汜水关的天子一样……
然而,赵云的反应,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稳。
稳得令人窒息,稳得令人费解。
面对冀州几乎不设防的诱惑,尤其是在曹纯死后,赵云非但没有急不可耐地扑上来,反而更加收紧了对胡人的约束。
赵云没有像是某些人以为的那样,急不可耐的挥军南下,而是将那些最躁动、最难以管束的一部分胡人部落,直接送,或者说强制遣返回了漠北。
留下的,虽然是少数,但却是更服从命令、更能融入其军事体系的力量。
他甚至在幽州和冀州北部边境开展屯田,整顿治安,摆出了一副长期经营、步步为营的架势。
这下曹操就抓瞎了,总不能说骠骑军的人马没来,他们自己就把店里面的瓷器砸了吧?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曹操的眉头紧锁,心中的困惑几乎要满溢出来。
为什么能忍得住?
斐潜能忍住,曹操还能理解,但是为什么赵云也这么稳?
为什么能看得这么透?
难道他就对近在咫尺的功勋、唾手可得的土地财富毫无动心?
赵云就像是一个经验老到的猎手,明明看到猎物已经走进了陷阱,却依旧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最佳时机,或者,他根本看穿了这个陷阱本身?
他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不疾不徐,不动如山。
这种稳,带给曹操的压力,甚至超过了千军万马的直接冲击。
因为这意味着他精心设计的诱饵失效了,他战略欺骗的核心目的落空了。
冀州太肥了,想要一口吞,反而会被噎死,但是小口小口的啃,却是最为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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