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没捅破的窗户纸 (第2/3页)
有三条,”马广地顺口就讲了出来,“第一条打闹不可开交,我俩都同意离婚,不再同居;第二条是办了离婚手续,符合法律程序,有离婚证为据;第三条是连张队长都承认我是真的,不然怎么能给我打证明。”他说完叫号:“你说我是假的,拿出证据来吧,空口无凭可不行!”
宿舍里的知青们一窝蜂拥上来,迎合着马广地,让他快拿出证据来。
“你,你表面都是真的,你……”袁大炮气急败坏地说,“你心里明白是不是假的!”
马广地逼问:“我心里你怎么知道啊?”
“我就是知道!”袁大炮寻思来寻思去拿不出证据,再赌就是哑巴吃黄连,一扭身说,“我不和你扯了,去趟厕所,回来还得组织大家学习哩!”
马广地伸手要抓袁大炮,他呲溜一声挣开跑回家了。
知青连鼓掌带起哄,大宿舍里一片热热闹闹的乱糟糟气氛。
“马老弟,”李阿三扯扯马广地的衣襟角儿,把嘴贴在他的耳边上问,“怎么,又回大宿舍当跑腿子啦?”
“哎哟,你这个人,咋这么不大方,”马广地推开李阿三,埋怨说,“离婚就是离婚,搬来住就是搬来住嘛,干什么嘀嘀咕咕,像我这里有什么鬼儿似的。那不,我的行李不都搬来了嘛!”
李阿三连忙倒退三步:“是是是。”
“喂——诸位静一静啦!”北京知青程流流打着手势,大声喊道,“战友们,荒友们,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咱们宿舍里住进第一个无产阶级老爷们,来——大伙儿呱叽呱叽呀。”说完带头鼓起掌来。
掌声一落,马广地故作不高兴的样子抢白程流流:“你瞎嘞嘞什么玩意儿,还弄个无产阶级老爷们?”
“嗨哟,老婆子没了,孩子领走了,房子充队了,就剩套干巴行李,不是无产阶级是什么?结过婚就不是小伙子了,不是老爷们是什么!”
“哈哈哈……”
“噢嗷——”
程流流这一解释,引出了一片哄笑,一片掌声。
哄笑未散,掌声还在响,丁悦纯扛着行李走了进来,斜斜身肩头往炕上一顶,和马广地的行李骨碌到一堆儿,挺直腰开始揩汗。
“喂——”程流流趁热闹凑趣,“荒友们,又是一个无产阶级老爷们,大伙儿也赏赏光,呱叽呱叽!”
“乱呛汤!”丁悦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时听见程流流解释那番趣话了,挥挥手大喘几口气呼出来说,“咱们都是革命知识青年嘛,整出个无产阶级老爷们儿来,叫人听了多难受啊!”
“伙计,怎么,听着难受了?”程流流一放嗓子说,“谁让你们早结婚来着?南(难)受北受的,好受时跟谁说来的!”
又是一阵哄笑。知青大宿舍里空前活跃起来。
“是是是,是这么回事,”马广地不服打嘴仗,扯起嗓子,学着当年王大愣做报告念稿子时候的官腔,先把称呼说得重重的、顿挫的,拖着长音地说,“各——位——荒——友——们——上海有靠腚的,北京有女友的,北方有对象的,该结婚没结婚的未来的小老爷们儿们,我代表两个正式老爷们儿,对你们的欢迎表示衷心的感谢!”说完也带头鼓掌,左瞧右瞧,只有丁悦纯应和着鼓掌。
程流流指指马广地,笑笑说:“你小子呀,是拐弯抹角要把我们圈弄进去。”
“哈哈哈……”马广地走上去“砰”地给了程流流一拳,“现在的老爷们儿,未来的老爷们儿,都是老爷们儿,一个战壕里的无产阶级老爷们儿。”
……
如今,马广地在知青中说话、一举一动都潇潇洒洒。刚进场的时候,知青们还羞于谈恋爱,王大愣批评偷偷谈恋爱的是“作风不好”,他只读了小学,混迹下乡队伍,知青们都叫他“冒牌知青”见他懒懒洋洋,爱说个嘎话,又叫他是“二流屁”,都低看他一等。特别是看完文艺队演出节目,他一下子看中了白玉兰天生丽质,漂亮非凡,说悄悄话让李晋给拉咕拉咕,李晋却一语道破话题,引得整个大宿舍里气氛活跃起来,而他的脸皮却不红不白。从此人们发现,宿舍里只要有马广地就格外热闹,他结婚后离开大宿舍那乍初的日子,这里像少了不少东西。如今,他搬回来了,大宿舍又热闹起来了,只是谁也不再瞧不起这个“冒牌知青”和“二流屁”了。甚至有人羡慕他结婚以后,活得那么有滋有味,那么洒脱自在。
“爸爸,爸爸……”
知青们正在和马广地打趣,寻找新的闹笑话题目,马广地的小儿子从门缝里溜进来,一跩一跩像只小胖鸭子东瞧瞧,西望望,看准马广地之后挓挲着手跑了上去。
“哎呀——”马广地刚解开行李铺开,准备去趟厕所回来就进被窝,急忙迎上去蹲下双手扶住问,“小荒,你自己来的?”
小荒含着眼泪点点头:“是妈妈送我到门口的。”
“乖宝贝儿,”马广地抱起小荒亲一下脸蛋儿说,“我不是和你说了嘛,我和你妈妈离婚了,以后她过她的,我过我的,你就归妈妈管。爸爸要是想你了,就去看你,不要再到我这里来,听明白了没有?”
“不不不,不嘛!”小荒摇晃着胖乎乎的小脑瓜,“我说了,明天让妈妈和我掏雀玩,妈妈说不会;我让妈妈约人捉蝈蝈,妈妈还说不会。妈妈什么都不会,我不跟妈妈玩,我跟爸爸玩……”说着,搂住了马广地的脖子。
“好,乖孩子,”马广地抱起小荒边往铺位走边嘱咐,“你跟爸爸是跟爸爸,可一定要听爸爸的话,让起床就得起床,让上托儿所就得上托儿所,不的话呀,爸爸就要打屁股了。”
“爸爸,”小荒摇晃着马广地的脖子讲价钱,“明天得先给我掏雀去。”
“你他妈的这傻孩子,这咱都秋天了,到哪儿掏雀去呀。”
“小荒,”没等小荒再讨价,李晋回宿舍了。他盘腿一坐,“你来,我抱抱,明天我领你去掏雀。”
李晋接过小荒,马广地趁机去厕所了。
“小荒,认识我不?”
“认识,”小荒瞪大眼睛,一个手指头放在嘴里咬着。
“我是谁?”
“你是李伯伯。”
“哈哈哈……”李晋大笑一声,“好孩子,”接着一仰脸对被窝里的知青们说,“你们说说,多有意思,自己没有儿子,先当伯伯了!”他接着对小荒说,“小荒,被窝里这一屋子人都是你伯伯呀,你老鼻子伯伯啦……”
知青们从没接受过这个称呼,虽也是个平平常常的称呼,今天却用在自己身上,多么有趣,噢,当伯伯了。
一阵大笑。
李晋和小荒唠起来,他常去马广地家吃面条,缝衣服,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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