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勘冤狱周三畏挂冠 探囹圄张总兵死义 (第2/3页)
拷”。连夜将麻皮揉得粉碎,鱼胶熬得烂熟,端整好了。次日,又带岳爷出来审问。万俟�道:“岳飞!你好好将按兵不动、意图谋反,快快招来,免受刑法。”岳爷道:“我一生立志恢复中原,雪国之耻。现在朱仙镇上同着韩、张、刘众元帅,力扫金兵二百万。若再定几日,正好进兵燕山,直捣黄龙,迎取二圣还朝。不意圣旨促回兵歇马,连用金牌十二道召我回来。那有按兵不动之事?十三座营头,三十多万人马,若有克减军粮,怎能够安然如堵?岳飞一点忠心,惟天可表!叫我招出什么来?”万俟�道:“即不招,夹起来。”左右即将岳爷夹起,又喝打了一回。岳爷受刑不过,大叫道:“既要我招,取纸笔来,待我亲写招状。”二喊大喜,叫典吏与他纸黑笔砚。
岳爷接了,写成一张招状,递与二贼。二贼接来一看,只见上写道:武胜定国军节度使、神武后军都统制、湖北京西路宣抚使兼营田大使、节制河北诸路招讨使。开府仪同三司、大尉、武昌郡开国公岳飞招状:飞生居河北,长在汤阴。幼日攻习诗书,壮年掌握军兵。正值权奸板荡艺祖之鸿基,复遇靖康丧败皇都之大业。三千粉黛,一旦遭殃;八百胭脂,霎时被掳。君臣北狩,百姓流离。万民切齿,群宰相依。幸而圣主龙飞淮甸,虎踞金陵;帝室未绝,乾坤再造。不思二帝埋没于沙漠,乃纵幸臣权于店廊。丞相虽主通和,将军必争用武。飞折矢为誓,与众会期。东连海岛,学李囗跨海征东;南及滇池,仿诸葛渡沪深入。羡班超辟土开疆,慕平仲添城立堡。正欲直捣黄龙,迎回二圣;平吞鸭绿,一统中原,方满飞心,始全于志。昔者群雄并起,寇盗纵横,区区奋身田野,注籍戎行。戚方本国家大盗,鞭指狼烟自息;王善乃太行巨寇,旗挥即便剿除。除刘豫一贼之功,缚苗。
刘二将之力;收杨虎、何元庆军中之助,服曹成、杨再兴帐下之雄,斩杨幺于洞庭湖,败兀术于黄天荡。牛头山杀贼,尸积如山;汁水河创金,血深似海。北方问我兵进,人人胆破;南岭见我旗至,个个心寒。朱仙镇上,百千铁甲奔逃;虎将麾前,十二金牌召转。前则遵旨屯兵,今乃奉征见帝。有赋权奸,谋诛忠直。设计陷我谋反,将飞赚入监牢,千般拷打,并无抱怨朝廷;万种严刑,岂囱出于圣主?飞今死去,阎罗殿下,知我忠心。速报司前,明无反意。天公无私,必诛相府奸臣以分皂白;地府有灵,定取大理寺卿共证是非。右飞所供是实,如虚甘罪无辞。万、罗二贼看了大怒,喝教左右将岳爷衣服去了,把鱼胶敷上一层,将麻皮搭上。一时间,将岳飞身上搭上好几处,便问:“岳飞,招也不招?”岳爷道:“你误了军粮,打了你四十,今日欲陷我于死地。我死必为厉鬼,杀你二贼!”二贼大怒道:“你性命只在顷刻,还敢胡言!”吩咐左右:“与我扯!”左右一声答应,就把麻皮一扯,连皮带向去了一块。岳爷大叫一声:“痛杀我也!”霎时晕去。左右连忙将水来喷醒。万俟�又叫:“岳飞,你若不招,叫左右再扯。”岳爷大声叫道:“罢罢!我如今就死了也罢!我那岳云、张宪,不要坏了我一世忠名才好!”那二贼听见此言,直吓得汗流浃背,把舌一伸,吩咐掩门。左右答应一声:“吓!”就把门掩了。二贼假意起身,请岳爷坐了,说道:“下官看元帅的供词,尽是大功。我二人本欲上本保留元帅,奈是秦丞相主意,此本决难到得圣前。方才元帅说有公子并贵部张宪,何不修书一封,请他到此,上一辨冤本!下官二人就好于中帮助,不知元帅意下如何?”岳爷道:“甚好!甚好!即使圣上不准,我亦情愿与这两个孩儿同死于此,方全得我父子二人忠孝之名。”随即写了一封家书,交与万俟�。万俟�吩咐仍送进狱中。
这两个贼子就带了岳爷的招状,忙到相府通报。秦桧命进私宅相见,二人进来见了秦桧道:“门下小官,奉太师爷的钧旨,连日勘问,岳飞受了多少严刑,今日写下一张供状在此。”就双手呈上。秦桧看罢,大怒道:“那厮如此无理,何不一顿就打杀了他!”万俟�道:“太师爷不知,岳飞写了此辞,小官即要加以严刑,忽听他大叫道:‘我死之后,岳云、张宪这两个孩儿,不要坏了我一世忠名方好!’小官倘打杀了他,那岳云、张宪有万夫不当之勇,领兵前来,不要说我与丞相,连朝廷也难保!为此小官忙掩了门,向岳飞假说救他,骗他写书叫岳云、张宪来上辨冤本,特来呈与太师爷定夺。”秦桧看了大喜道:“这是二位贤契的大才。”就同进书房中去,唤过惯写字的门客来,将岳飞的笔迹,照样套写,更改了数句,说是:奉旨召回临安,面奏大功,朝廷甚喜。你可同了张宪,速到京来,听候加封官职,不可迟误。写完封好,即差能事家丁徐宁,星夜往汤阴县去哄骗岳公子、张宪到来,只望一网打尽。这里就委万、罗二贼在监内另造十间号房,名唤:“雷”“霆”“施”“号”“令”、“星”、“斗”、“焕”、“文”。“章”,专等监禁家属人等。万、罗二贼辞出,即去建造号房。
其时临安有两个财主,本是读书君子,一位姓王名能,一位姓李名直。他二人晓得岳爷受屈,就替岳爷上下使钱。那狱卒得了钱财,多方照看,替岳爷洗净棒疮,用药敷上。那狱官倪完原是个好人,见岳爷是个功臣,被奸臣所害,明知冤屈,故亦用心伏侍。故此岳爷在监安然无事。
且说汴梁总兵张保,自从和妻子洪氏领了儿子张英到任上来,过得年余,忽然一日有军校来报:“打听得岳元帅在朱仙镇上屯兵耕地,忽然有圣旨召回,不知何事。”张保听了,好生疑惑,一连几日,觉得心神恍惚,坐卧不宁,便对夫人道:“这几日不知我为什么,只管心惊肉跳。我想做了这个什么总兵官,反觉得拘拘束束,有甚趣处?目下岳公子住在家中,我意欲同你到汤阴去,依旧住在帅府中。不知夫人意下若何?”洪氏道:“将军!自古道无官一身轻,有子万事足。为了些小功名绊住身子,倒不如到帅府去住,反可脱然无累,逍遥自在。”张保大喜,忙忙的收拾了行李,将总兵印挂在梁上,带了三四名家将,悄悄的一路望汤阴雨来。
不一日,来至永和乡岳家帅府门首,将车马停住,岳安即忙进内报知李氏夫人。夫人道:“快请进来相见。”张保夫妻同了儿子来到内堂,拜见了夫人,又拜见了巩氏夫人,然后将不愿做官的话说了一遍。夫人道:“总兵来得正好!一月前传闻老爷钦召进京,前日老爷忽又着人持书来,把大公子并张将军叫了去,不知为着何事?好生挂念!这几日又只管心惊肉跳,日夜不宁。意欲烦总兵前去探听个消息,未知可否?”张保道:“既有此事,夫人不叫小人去,小人也要走一遭。”就向洪氏道:“你在此好生伏待夫人、公子,我明日就往临安去探听大老爷的行藏。”当时夫人吩咐备办酒席,与张总兵夫妇接风,打扫房间,安歇了一宵。
次日饭后,张保吩咐了妻、儿几句,打迭了一个包裹,独自一个背了,辞别两位夫人,出门望临安进发。晓行夜宿,非止一日,到了大江口。前路一望茫茫荡荡,并无一只渡船,走来走去,那里觅处?天又黑将下来,江口又无宿处。正在舒头探望,忽见一个渔人,手中提着一壶酒,篮内不知放些什么东西,一直走向芦苇中去。张保就跟着上去一看,却是滩边泊着小船一只,那人提着东西上船去了。张保叫声:“大哥!渡我一渡!”那人道:“如今秦丞相禁了江,不许船只往来,哪个敢渡你?”张保道:“我有紧要事,大哥渡我一渡,不忘恩德!”那人道:“既如此,你可下船来耽搁一会,等到半夜里渡你过去。但是不要大惊小怪,弄出事来!”张保道:“便依你,决不连累你!”张保一面说,一面钻进舱里,把包裹放下。那人便道:“客官,你一路来,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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