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秦淮河畔 (第3/3页)
他也相当兴奋,为了下关事件说过好些慷慨激昂的话,又说任老是他所最佩服的人,任老的话就是他的“上谕”。
——郭先生、罗先生,蒉老念念不忘的是昨晚上我们到医院的访问:你们要交朋友吗,罗老任老是顶够朋友的,我老蒉也是顶够朋友的。
任老把蒉延老和我的手拉拢来,说:好的,你们做朋友。
我只客气地说:我把你们两位当成老师。
——周恩来是值得佩服的啦,我感谢他,他昨晚上送的牛奶,我吃了两杯啦。
——任老,你这样穷的时候,还拿钱来请客,我心里难过。将来回到上海的时候啦,我要还席,就在我家里啦。任老,就请你约同郭先生、罗先生、章先生、诸位先生。……
上了席后,差不多还是蒉延老一个人在说话,喝酒也很豪爽,连我戒了酒的人都和他对了几杯。
任老对我说:不是单纯的商人,他对于教育很有贡献。假使谁有子弟的话,他所创办的位育中学是值得推荐的。你可以安心把子弟寄托在那儿,断不会教育成为坏人。
这话令我回想到我自己的孩子。在上海的,还小。在日本的,一时还不能回国。我问有没有小学部?据说没有。要把自己的子弟教育成为一个不坏的人,实在是今天每一个人的切身问题。伪善者滔滔皆是,尽力在把别人的子弟豢养成鹰犬或者奴才。实在是伤心惨目!
秦淮河里面忽然有歌吹声沸腾起来。我的耳朵听不清楚是什么内容。想来大约也不外是小调或平剧之类吧。
有一位朋友嫌其嘈杂,加了一句厌恶的批评。但蒉老却满不在乎地说:这蛮有意思嘛。
是的,我也感觉着应该蛮有意思。在我脑子里忽然又闪出了一个想念:在十年二十年之后,这秦淮河的水必然是清洁的,歌声可能要更加激越,但已经不是人肉市场了。
这是我对秦淮河的另一种幻想,但我不相信它会幻灭。人民得到翻身的一天,人民的力量是可以随处创造奇迹的。
——这蛮有意思嘛!
我渴望着:在十年或二十年之后再游那样的秦淮河,而任老、蒉老,和列位诸老,也都还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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