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三章 元知虎豹常食肉,未必萧墙自找嗟  秋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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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元知虎豹常食肉,未必萧墙自找嗟 (第2/3页)

出大量的鲜血与血块来,整个人都躺倒在血泊中。

    吐出来的血块已经从之前的鲜红转为暗色,隐隐透出某种诡异的黑紫。

    情况确实危急,我来不及检视便伸手往药囊里摸索,太师父离开前留给我五颗保命的药丸,之前师父遇险我一口气用去两颗,现在还有三颗剩着,先替这老人吊着命再说。

    我跪在血泊里,正要将药丸放进老人的口中,身后突然伸过一只手来按在我的手背上。

    我紧绷的神经猛跳了一下,几乎尖叫出来。

    “谁!”

    身后的男人将嘴唇靠近我的耳边说话:“嘘——别怕,是我。”

    我回头,耳朵边缘擦过子锦的嘴唇,两只眼睛对上他的,在他的瞳仁上看到自己因惊恐而变得煞白的脸。

    “这是救命的药,他中毒了,在吐血,子锦你快放开我。”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

    子锦又对我“嘘——”了一声,两只手握住我的肩膀,半挟半扶地将我移到一边去:“父皇累了,不要打扰他。”

    云旗与子锦一同来的,就立在他身后,这时伸手将我从他手中接过,也不说话,沉默地等着子锦开口。

    我挣扎:“他快要死了,再不救就唔……”

    一句话说到一半,我的嘴就被云旗捂住了,云旗的掌心干燥发烫,但全是血腥味,我被覆住了口鼻,只觉呼吸困难,几乎晕厥过去。

    子锦已经在血泊的边缘跪下了,仍是素衣如雪,侧脸也是寒的,整个人像是冰雪砌出来的,美则美矣,却是陌生而遥远的,与我记忆中的那个时时含笑的男人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父皇,儿臣来了。”

    老人伸出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慢慢摸索着放到子锦手上,子锦也不后退,只伸出手去让他握了,老人的手剧烈地颤抖着,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浑浊而怪异的声音,场面触目惊心。

    子锦低下头去,将耳朵凑近老人的嘴边,半晌抬起头来,低声道:“父皇放心,遗诏的事情已经办妥,左右丞相均在偏殿候着了,徐将军堂外守灵,您尽可安心。”

    老人口中那模糊的声音益发大起来,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血块,所有的血块已经变成紫黑色,老人的面色也是,竭力睁开的双眼开始翻白,呼吸时肺部发出扯风箱一般的恐怖声音。

    他要死了,这个人就要死了!

    还有,师父刚才是与子锦在一起的,子锦说徐将军堂外守灵,那刚才的动静……师父就在堂外?

    我在云旗的掌握中发出呜呜的声音,再次挣扎起来。

    老人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子锦默默地跪在那里,我看着那老人颤抖的五只想要捉紧子锦的手却不能够,只在抖动间在他手背上印下根根血痕,我头一次目睹一个人死亡的过程,那些暗色的血在冰冷的玉石地面上粘稠凝固,小内侍踩出的血的脚印清晰刺目,我被云旗拖开时留下的痕迹一直延续到我脚跟前,我垂下眼,看到自己的白色鞋面上那内侍留下的指印犹在,就连我所穿的白色的裙子上也处处沾着血。

    恐惧让我想要放声尖叫,但云旗覆盖在我口鼻上的五指越来越紧,我渐渐呼吸困难,眼前出现大段大段的空白,还有刺目的血红掺杂其间。

    “云旗松手。”子锦的声音像是从天外飘来的,云旗应声松手,我跌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珍贵的空气。

    小门外传来敲击声:“二皇子,请让小玥出来,二皇子!将军……将军已经到了。”

    是徐平的声音,几句话说得语无伦次的,生死都不管了。

    子锦站起身来,这样血流遍地的可怕场面,他居然仍旧是素衣如雪的,只有手背上被按出的那几道血痕狰狞刺目。

    门外的敲打声仍在继续,子锦缓步向我走来,一脸平静地,像是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但那至尊的尸体仍在眼前,飘舞的白绫与地上的血海令这阴暗的内室如同修罗场。我看着他一步步向我走近,心中惊恐无比,情不自禁地手脚并用往后退却。

    但室内窄小,我又能退到哪里去。

    再有两步,子锦便走到我面前来了,且低下身子,用一只手将我扶了起来。

    “真是小孩子,都在发抖了。”他这样说了一句,又拿另一只手来替我整了整已经从肩膀上半褪下来的大氅。

    “我们出去吧,这儿冷,别着凉了,让佩秋担心。”

    3

    云旗又要来接手,子锦却没有将我放开,半扶半抱地将我带了出去,那只沾了血的手隔着大氅托在我的腰上,之前窒息的感觉还在,我浑身脱力,每一口呼吸都让肺部一阵疼痛,要不是子锦的手撑着我,大概又要落到地上去了。

    云旗开门,徐平就在门外,一只手还高举着维持着砸门的动作,拳头差点落在云旗脸上。

    待看到我的模样,徐平的眼都红了,一步就要抢上前来,却被云旗拦住。

    “大胆,二皇子在此,休要胡来。”

    先喝后劝,一句话里前后变了两个调子。

    这样一拦,子锦已经带着我走到门外了,云旗反手将门合上,又在子锦的眼神示意下拔剑立在门口,显见是不打算再让任何人进去。

    徐平后退了一步,单膝落地,两眼仍是紧盯着我。

    “二皇子,将军嘱我看顾小玥。”

    子锦不答,只是转过头去望向那扇紧闭的灵堂大门。

    我也一样,殿中高门厚墙,之前那内室如同一个密闭的空间,现在走出内室之外,眼前每一扇窗上所蒙的白绸都透出血一样的火光来,仍旧晕厥的景宁公主已经被移到角落里的某张椅子上,小秀跪伏在她脚边,脸埋在地面上,瑟瑟发抖,那个浑身沾满鲜血的内侍不知去向,子锦静静望了一会儿,不言不动,一直到窗前出现一道长长的影子,一手持着长戟,不动如山的一个背影。

    是师父!

    即使只是不定火光中的一个朦胧的背影,都带着摄魂夺魄的力量,令殿中死一般可怕的气氛突然为之一变,不要说是刹那间热泪盈眶的我,就连子锦脸上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我这才发现,子锦从出现在内室开始,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面无表情的,一直都紧绷着一张脸,之前我太过惊恐根本没有注意到,现在他脸上神情一变才觉得。

    ——难道子锦也在害怕?

    我为自己这突然出现的荒谬念头怔了一下,门外传来师父低沉却穿透一切的声音。

    “徐持奉皇命驻守灵堂,皇族以外,今夜若有谁胆敢踏入灵堂一步,以谋逆罪论,立斩!”

    有人应声咆哮:“谋逆的就是你!皇上和大皇子为何迟迟不现身?为何虎威禁军胆敢在灵堂前阻碍皇亲,徐持,你想造反吗?”

    子锦听到这里,突然往门口跨出一步,手也从我腰上松开了,我趁此机会挣脱开去,几步奔到门边。

    “小玥!”徐平迅速跃到我身后,一把将我的肩膀按住,声音极低:“不要开门,你不能出去。”

    门是被封死的,我也知道自己是出不去了,但只是一个隔着门的师父的背影都让我生出无穷的力气来,让我十指掐入坚硬繁复的雕花之中,死都不愿放开。

    徐平对我摇头,示意我噤声,又两手用力,想要将我从门边带开,我眼里蓄满了泪水看他,摇着头哑声道。

    “徐平,不要拉我,我不出去,我就站在这儿。”

    师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王家虽为皇亲,仍属外戚,擅入灵堂与祖例不符,恕徐持得罪。”

    王将军冷哼:“好个得罪,徐将军已经将王国舅带来的人杀得跟切菜似的,还来说得罪这个词?”

    一片沉默,没有人回答他。

    王将军咆哮:“徐持,你再不让开就是私囚皇族,就是造反!”

    我紧张得浑身僵硬,窗外的背影一动不动,像是化作了一尊石像。

    王将军得不到回答,怒极道:“好,好!好一个徐持,你要靠这百来个人挡住我这上千名御林军?你不要命了是吗?”

    隔着雕花间的白绸,我只看到师父握在长戟上的手指动了一下。

    我在绝望中发起抖来,突然想起一件至恐怖的事情,不敢转过头去看子锦,颤着声音问徐平。

    “其他人呢?大皇子不是也应该在灵堂里吗?难道他也……”

    徐平做了与云旗同样的事情,一把捂住我的嘴。

    “御林军,给我冲进去!”

    随着一声暴喝,可怕的喊杀声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远处的诵经声早已消失,整个大地都仿佛在震动,我在徐平的手掌中发出一声低叫,但他已经将我从门边拖开去,我在固执地想要留在门边的绝望挣扎中败退下来,指甲裂开,剧痛与鲜血一同涌出来。

    一直把我拖到角落里徐平才看到我手上的血,声音里满是悔意,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对不起小玥,我不得已的,你听话,不要让将军分心。”

    我在他的掌握中,用脸上仅能露出的一双眼死死地望着火光最盛之处,窗上的背影已经消失了,有深色的东西飞溅到白绸上,染出一方方浓墨重彩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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