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似此星辰非昨夜 为谁风露立中宵 (第2/3页)
,就这样被咒死了。
我一晚都睡不着,也不敢睁开眼睛,总觉得睁眼就能看到她们俩。
尤其是邱淑妃。
邱淑妃是与我同时入宫,与我先后封了才人与婕妤,只是后来她怀了龙种,生下小公主后便封了淑妃。
刚进宫的时候,我俩常在一起踢毽子放风筝,我还记得她笑着跳起来的样子,双目明亮,不带一丝一点阴影。
怎么同样的一个人,数年之后就成了鬼。
就是那天晚上,皇帝来了。
皇帝许久没到我这里来了,我也和其他人一样,以为他早把我忘了,更何况这几日后宫一片血腥,正是惊魂未定的时候,谁能想到他还会来。
他立在门口,隔着空叫了我一声:“小月。”
我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从床上下来,要去点灯行礼,却被他按住了手。
我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
“不用点灯了,我就是来与你说几句话。”他这样说,声音温柔,也不自称“朕”,就是一个“我”字。
皇帝醉了。
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
我知道,他将我当做另一个人。
我竟不敢开口。
那日之后,再傻我也想通了,“小月”不是我,他爱看的也不是我,我只是——让他想起她。
皇帝醉得厉害,也没有人进来伺候,大概都被他留在了外头,没让跟着。
我一个人服侍他,累得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伺候皇帝上了床,他却不肯放开我,黑暗里与我说话。
“你知道吗?她们都死了。”
我半晌都不敢开口,直到皇上又出声。
“她们想求的,我一直都很清楚。”
“这么多年,我也老了,也该立太子了。”
“只是不能再有王氏之乱了。”
我开始发抖:“皇上,我不明白……”
他一直攥着我的手,这时突然松了,含糊道:“你在发抖……”
说完竟张开双手抱住了我。
“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
我身子一动,又听他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我知道你怕我。”
“我只是……太累了。”
我呼吸都停了。
他大概察觉到我的僵硬,又哑声说了句:“你可是恨我?”
“小月怎敢恨皇上,小月只是心疼皇上。”
他哑然失笑,下巴蹭着我头顶上的软发:“你撒谎。你虽然心软,看到野猫野狗也会救上一救,但是对我,从来都不会心疼的。”
我吸了口气,还要再开口,他却没有给我机会。
“你心里,就只有徐持一个人而已。”
我听到这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到了明日,大概我也要死了。
惊恐以后,反而没了顾虑,索性反手去抱他,凑在他耳边。
“皇上,无论你看不看得到我,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
一句话还未说完,眼泪就下来了,说不出的委屈与伤心,还有丝丝缕缕的心疼。
无论他有多可怕,他都是我唯一的男人。
他像是一愣,然后抱着我的双手收紧了,我唇上感受到酒味浓重的热气,被吻住的时候,觉得自己也要醉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皇帝仍在我身边,我听到的第一句话是。
“朕昨晚与你说了些什么?”
我在清透的晨光中摇头:“皇上什么也没说,只叫了声小月,然后便……”
我身上的斑斑痕迹,不用说也可以看得到。
他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唤人,自有人进来伺候着皇帝上朝去了。
等皇帝走远了,我才转身回到房里,一摸额头,毛毛的一层虚汗。
隔了几日,皇帝便立了梁贵妃的长子为太子,右丞相在朝堂上长跪涕零,宫中无不唏嘘,都说皇上长情。
只有我,接连做了一整个月的噩梦,每晚都看到那两张血淋淋的脸。
我以为,这样的皇帝,是无所不能的。
太子既定,日子又恢复了平静,如同流水那样过去了。
我更少看到皇帝了,小莲也像是对我绝望了,渐渐习惯了与我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闲聊的日子,一起种种花锄锄草,过得像两个安逸的小老太婆。
偶尔皇帝来与我聊天,便吓得她手忙脚乱鸡飞狗跳,端杯茶出来都得花上半天。
皇帝也不恼,还很是有趣地研究我开辟的小菜园子,问我。
“种这些蔬菜做什么用?”
我答他:“回皇上,自己炒来吃。”
“厨房不送饭菜过来?”
“种着好玩,很新鲜的,胡萝卜还可以生吃,很甜。”
我本想问,皇上要不要尝一下?但是不敢。
他毕竟不是寻常男人——不是属于我的男人。
皇帝到了临走的时候,才像是不经意地说了句:“其实也可以种些药材,有些药草花儿,开起来很美。”
我点头,但答的却是:“小月不识药草,怕伺候不好。”
又让小莲一顿说,说我太不会讨好皇上。
我又怎会不知皇帝心中所想,武威侯徐持虽然多年前便为国战死,但举国上下,谁不知他战神之名?他在雁门关外的忠孝义烈祠,至今香火鼎盛。至于他那才成婚便被辽人掳去,最后壮烈死在战场上的神医夫人,更是被广为传颂。
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武威侯的夫人,名字叫小玥。
我爱着皇帝,每一次见到他,内心都是珍惜的,但他眼中看到的不是我,他眼中的我的倒影让我心痛。
再怎么认命,我还是想能够保留一点我自己,哪怕那只是一个我自以为是的碎片。
奎元二十四年,发生了一件让皇帝都始料未及的事件。
太子病死了。
是得了急惊风死的,早晨还好好地在御书房与皇帝讨论豫州城防,到了晚上,人就不行了,皇帝进太子殿的时候,御医密密匝匝地跪了一地,只知道磕头,磕得青砖地上都是斑斑血迹。
但人力不能回天,太子还是死了。
一夜之间,皇帝像是老了数十岁,他本来是那种风刀霜剑不上脸的男人,永远带一点微笑,批一夜奏折仍能神清气朗地上朝议政,六宫妃嫔都觉得汗颜。
但这一次,他是真的受不住了。
太子时年十九,长得与皇帝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向来聪颖过人,弓箭骑射亦不输武将世家,又过目不忘,大典时冗长艰涩的祭天檄文,看一遍就背得头头是道,自小受皇帝宠爱,外国来使都带着他上殿,到了这几年,皇帝已经放心地让他代理监国,不再事必躬亲。
他原本是想,把这江山交给他的。
他这一生算无遗策,到头来,却是老天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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