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雪疯了似的下呀!(3)  金谷银山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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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雪疯了似的下呀!(3) (第2/3页)

    范少山说:“来锁哥,想跟你唠唠嗑。中不?”

    余来锁不做声。

    余来锁是个半截子光棍。有一年媳妇下地,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死了,肚子里还揣着孩子,一尸两命啊。没多久,娘出门摔了一跤,躺在炕上没起来,也死了。他是个党员,村民信得过他,选他当村民组长,这可苦了他了。镇上开会他要参加,上面的工作任务他要落实,还隔三岔五地下山,向支书汇报工作。和光棍田新仓不一样,余来锁是个勤快人。屋子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炉子里的火烧得正旺,暖和呀!

    坐下来,一时不知话咋开头。范少山看到桌上有一摞稿纸,拿过翻了翻,是余来锁写的诗歌。就说:“大哥,你真成诗人了!”余来锁说:“自娱自乐吧。”范少山问:“发表过吗?”来锁摇摇头:“投过稿,泥牛入海了,人家看不上。”余来锁又没好气地问,“少山你啥意思,跟俺探讨起诗歌来啦?”他站起身,一本正经地打量着范少山:“咋的?你不是北京卖菜的吗?当编辑啦?老师快给俺指导指导。”范少山知道来锁拿自己个开涮,慌忙放下稿子:“来锁哥,俺哪敢啊?俺肚子里那点儿墨水,你还不知道?”来锁说:“那可不一定,反正你能吹。”

    范少山脸红了,嘿嘿两声。

    余来锁问:“你到底找俺啥事儿啊?”

    少山顿了顿,说:“来锁哥,老德安死了,俺琢磨了很多。你是村民组长,得帮着乡亲们找个出路啊?”

    余来锁说:“出路就是搬迁,上面号召了。”

    范少山说:“听爷爷说,走的走了,留下来的都不想搬了。”

    余来锁说:“那就等着领扶贫款,也饿不死,还能咋样?也就这样了。白羊峪几百年了,有几时富裕过?几辈辈人磕磕绊绊都走过来了,还能好吗?还能好吗?”

    范少山说:“俺觉着咱白羊峪有文章做啊!山地多,森林多,还有长城呢!俺看你写了不少首诗歌呢,都是歌颂大山的。咱不守着,把它留给谁呀?”

    余来锁:“诗是诗,现实是现实。没人领着咱干啊。费大贵走了,就是不走,也干不动了,老了。咱白羊峪缺少有魄力的年轻人,就缺像你这样的!”

    范少山说:“别扯了。俺哪行啊?”

    余来锁说:“你走南闯北学了本事,有眼光,还有钱,就能回村创业呀!”

    范少山和余来锁喝酒,唠嗑,说话都没了挡儿。

    余来锁问:“这几年,你在北京赚了多少钱?”

    范少山说:“你猜呗。反正俺是开着‘奔驰’回来的。”

    余来锁说:“你别跟俺吹牛。‘奔驰’在哪儿呢?”

    范少山往东一指:“就在镇兽医站院里头放着呢!俺能蒙你吗?”

    余来锁说:“开上大奔了,一年起码赚两百万吧?”

    “两百万?”范少山拍拍胸脯,“五百万都不止!”

    余来锁放下酒杯,掰着指头算起来:“哎呀,一年五百万,三年多,就算一千五百万吧!”又问,“买房没有?”

    酒精着了,把范少山的眉毛燎开了花:“俺对象有房,两百多平。”

    余来锁跟范少山掰着指头算:“除去买车,各种生活开销,你咋也得剩一千万吧?范少山,千万富翁啊!”

    范少山摆摆手:“小意思,不值一提。做人嘛,要低调儿。”

    余来锁笑出了声,笑得有点儿怪。范少山不知他葫芦里卖的啥药,问:“笑啥?”

    余来锁突然一板脸:“范少山,你不吹牛会死啊?”

    范少山嘿嘿笑:“……习惯了。反正就咱哥俩,吹吹牛,觉得自己个瞬间就高大上了。”

    余来锁用筷子点着范少山说:“俺说你点儿啥好呢?”

    范少山说:“你总得让俺保留点儿缺点吧?”

    余来锁说:“不管咋样,你在北京也混出点名堂来了!多大的北京啊,能容下你这山里人,没点真本事中吗?”

    范少山说:“窝在这白羊峪,更不容易啊!”

    余来锁搂住范少山的脖子,也感慨:“都不容易啊!”

    范少山问:“来锁哥,你为啥不走啊?听说是为了‘白腿儿’?”

    余来锁的眼里蒙了一层泪,喊出了声:“天底下,还有俺这样痴情的男人吗?”

    范少山和余来锁喝多了。范少山走路打晃儿,一迈门槛就摔了一跤。来锁扶范少山起来,又把他扶上炕,范少山倒头就睡了。半夜,一只老鼠爬上桌子,那些剩菜成了它的夜宵。这只老鼠讲究,吃饱喝足,就跑到范少山旁边在衣袖上擦嘴。整条尾巴和屁股都压在范少山的手上,老鼠的嘴在衣袖上蹭来蹭去。睡梦里,范少山突然感到了毛茸茸的东西,惊得一身冷汗,他啊的一声,起身跑出屋去。余来锁没醒。老鼠淡定,又在余来锁的衣服上擦起嘴来。余来锁打着粗鼾,拍拍老鼠脊背,老鼠就躺在来锁身边,睡了。

    后来,余来锁说:“俺就这一个伴儿了。”

    大年二十八夜里,又下了一场雪,是小雪,又在厚厚的积雪上撒了一层,只有一指厚。

    这薄薄的一层雪,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有两户人家的房子被压塌了。

    白羊峪虽是石头房子,但房顶的料大多不结实。它守着大片山林,自古却有个规矩:无论谁家盖房,不得砍掉大树,只能选伐死树或是间伐的弱树做檩条。这样祖祖辈辈下来,才有了白羊峪的绿水青山。

    一大早,范德忠就上了自家房顶,用铁锹铲雪。他是咋上去的?这还用问?上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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