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手心手背都有情啊(1) (第2/3页)
峪小学解散后,欧阳老师就跟一见钟情的莫说闯天涯去了。听听,还有这么浪漫的吗?可好景不长,没几个月,两人分手了。她是从西藏只身回来的。啥原因,人家没说。这些个,范少山咋知道的?人家和欧阳有微信,范少山能看到,但从没和她聊过天,范少山不想打扰她。微信朋友圈就像一扇窗子,你能看见对方在哪儿,在干啥,还能体味对方的心路历程。孙教授说:“这孩子就像一只鹰,她就想自由地飞。我想,终归她还是要回到农业上,那才是她的本分。有机会,你帮帮她。”范少山深深点头。孙教授和专家走了。每人两个金苹果,二斤金谷子小米。专家们啥礼物没见过?就这两样没见过,这些老学究,高兴得像个孩子。
一转眼,天儿就凉了。西北风下来了,飕飕地刮。人这物种,热了不中,冷了也不是。一到冬天,都扛不住,出门得穿棉的皮的,进屋得有暖气炉火。对了,睡觉还得插电褥子。电褥子上面有开关,睡前打开,醒了,你得关了。青蛙都上六年级了,嫌屋子冷。爷爷余庆余总是把煤面和成泥,将火封上,省煤呀!省煤不就是省钱吗!青蛙偷偷买了个电褥子,睡觉就插上。这事儿要是让余庆余知道了,那还了得?电费比煤还贵呢!这天青蛙起晚了,着急赶校车,一起炕,揣了一个馍,跑了。另一间屋子的余庆余吃完饭,也出了门。眼下,苹果收了,果园也没活儿了。可余庆余每天都去看看,和果树说说话。他心疼果树在寒风里站着。这不,家里没人了,电褥子还开着,冒烟了。先是被子着了,后来就烧家具。玻璃炸了,火苗从窗子蹿出来了。这隔壁余来锁家也没人,余来锁去了村委会,“白腿儿”在饭店呢!还是费来运头一个见了,赶紧大喊救火,村民们都来了,泼水,泼水,还是泼水。范少山来了,要冲进去抢点东西,轰的一声,房顶塌了。火灭了,屋里的东西一点儿没剩。幸好发现得早,要不隔壁余来锁家也得连上,损失可就大了。余庆余得到信儿赶来,一下躺倒在地,瘫了,连气都没了。余来锁掐人中,余庆余醒了头一句就是:“钱、钱、钱……俺的钱啊!”原来,余庆余口挪肚攒,一万多块不存银行,信不过,把俺的钱花了咋办?还是放在家里踏实。放哪啦?柜子底下。范少山、余来锁就从柜子的木炭里扒拉,连张纸片都没有。你想,连柜子都没了,钞票还能有吗?听了这信儿,余庆余哇的一声哭出来:“老天爷呀,俺余庆余没坑过谁,没害过谁。你为啥不开眼啊!是谁缺了八辈子德的放火烧俺家呀!东西没了,钱也没了,俺的一万多块呀!都化成灰了。这可是往死里坑俺呀!”这就奇了,火从哪儿来呢?谁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报警了。警察来了,原凶找到了,电褥子。余庆余说:“是谁拿着电褥子到俺家放火的?”这话问的,人家这要烧你家,还用拿电褥子?余庆余明白了,电褥子是孙子买的。余庆余一跺脚:“这个孽种!俺饶不了他!”青蛙在学校呢,被叫回来了。一看房子烧没了,吓得直哭。余庆余抄起扁担,要抡,被人拦下了。警察问电褥子的来历,青蛙说从集上买的。警察问他有没有发票,青蛙摇头。问他还记不记得卖家。青蛙想了想,又摇头:“人太多,忘了。”警察说:“火是电褥子没关引起的。我们怀疑电褥子是三无产品。若是有发票,我们可以追究他的责任。若是认识卖家,我们可以让工商部门查他,拿到证据。这样吧,明天布谷镇大集,你带我们警察去找一找。”转天,去了,集市上,卖电褥子的上百家呢,青蛙看着哪个都像,看着哪个都不像。完了。
范少山宽慰余庆余,只要人没事儿,就是没事儿。房子烧了,咱们再建,家具没了,咱再买。村两委绝对保障你和青蛙吃得饱,睡得安。余庆余说:“俺那一万多块还能补上不?”范少山说:“谁让你把存款放在家里啦?补不上。”余庆余又一阵捶胸顿足。范少山把余庆余和青蛙先安顿在自己的房子里,跟着范家吃饭。捐款,余来锁、范少山掏了两千,党员们一千,田新仓不是党员,也掏了五百元。乡亲都伸了手,三百的,二百的,一百的,五十的。反正家家户户都捐了。这样一合计,两万多了。余庆余乐了,钱回来了,还有富余。范少山说:“这钱你买家具和锅碗瓢盆吧!国家扶贫有危房改造资金,不足的村里补,帮你把房子建起来。”这时候,范少山想起一件事,去年帮扶干部小李动员各家各户入家庭财产保险,没有多少人家入,余庆余就更不掏钱了。他跟小李说:“俺家石头房子,地震都倒不了,保啥保?那不是花冤枉钱吗?”现在想来,扶贫得跟着保险捆绑在一块。你刚摘了贫困帽子,一场意外,又戴上了。你还没摘贫困帽子,一场意外,又戴上一顶。沉了,压得慌。他和余来锁一商量,村集体出钱,给全村每家都办上家庭财产保险,多加一道保险绳。余庆余的房子修缮一新,也拉来了新家具。村里人都送礼物,有送粮食的,有送鸡蛋的,有送衣服的……田新仓也送了一件东西,余庆余乐呵呵打开一看,电褥子,当场晕了过去。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范少山这个农民,从乡村到城市,从城市到乡村,循环往复,不停不歇。他还是正经八百的农民吗?白羊峪正经八百的农民是范老井和他的上辈人,种地、打猎。到了范德忠这一辈,为了养家糊口,还是去城里打工的,农忙的时候,再回来。到了范少山、高辉这一辈,他们在城里漂着漂着,就找到了港湾,他们在城里有了房子,老婆有事儿做,孩子有学上。但他们在农村,还有家人,还有房子,还有土地。他们就像渤海湾里的梭鱼,生活在沿海靠近河流的地方,“两合水”生存,既能喝海水,又能喝淡水。看似超脱,但他们穿梭的背影疲惫又无奈呀!范少山,你苦巴苦业,为啥要留住白羊峪呢?想着想着,范少山流泪了。他对自己个说:“俺留住了白羊峪,就是留住了乡愁啊!”余来锁说:“好诗好诗!留住了白羊峪,就是留住了乡愁。这句诗就给俺的诗集作序了!”
那只瘸腿老狼还在,还是躲在黑羊峪的空房间里。有时拉着一条腿出来绕绕,晒晒日头。屋子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比林子里不赖。主要是就它这身子骨,基本上也就告别林子了。住在房子里,吃啥?有人送,过去范少山开着摩托车,隔三岔五地丢几只鸡、家兔啥的,后来,范老井也想起来,就去几回,断了不拿些吃食,念叨两句,就走。念叨啥呢?俺把你的家人害了,俺养你老,给你送终。一报还一报啊!这天,丢下一块猪肉,又念叨两句,养你老,给你送终,走了。没想到,老狼一瘸一拐地跟了出来,就跟在他身后。范老井转过身说:“到俺家吧,吃住都方便,给你养老送终。”老狼就紧赶慢赶几步,和范老井并排走在了一块。一人,一狼,一个拄着拐杖,一个拉着一条后腿,走在山路上。
范老井带着狼回了白羊峪。人们惊着了。银杏树下还有一帮游客呢!吓得嗷嗷叫,跑着还不忘拍视频。范老井说:“大家不要慌,这只狼不伤人!它是俺的老伙计,俺要把它带回家,养着。”一听这话,不怕了,还凑过来和狼玩自拍。狼也温顺,低眉顺眼的。它都抓不住一只鸡了,只能吃割下来的肉,还咋伤人啊?逗留一会儿,就和狼进了村。这老爷子,莫非疯啦?咋就带着狼进了村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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