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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简介

    给孩子们 (第2/3页)

又把那些弄堂房子遮住了。飞过高楼,又是另外的高楼。他们就尽往上飞。铃铃会飞了,她想她不会掉下去,她就飞在前边引路。可是迈克儿老打着圈子,他忘记了胡克,他以为太好玩了。他问爱若道:

    “你以为这个像什么?”

    “像做梦睡在云上面。”爱若就飞上了一朵白云。

    “不,像在大澡盆里洗澡。”迈克儿用脚划着空气。

    “当心,别掉下去,底下正是一个大黑洞,你看。”

    铃铃往下一看,原来是一个大烟筒,正喷出浓烟,有两股煤烟冲在她的脸上了。

    为躲避这一阵煤烟,于是又朝上飞去,太阳晒在他们身上,这个金色的,放着许多金箭的太阳是更热了。他们的脸都有些红起来。幸好总有风,他们的汗刚一出来便吹干了。爱若以为铃铃还是把长旗袍脱了好些,不然会赶不上他们,铃铃忘记了里面只穿一件男孩子穿的小坎肩,真的就脱了。她以为把长旗袍垫在他们身子底下也好,可以休息一下,不愿意飞的时候,就坐在那上面。他们也赞成,就在那上面坐了一会儿。

    忽然迈克儿叫了起来:

    “我的背脊骨痛起来了,替我看看吧。”

    原来是因为浆糊被太阳晒干了。爱若也觉得有点痛。

    “贴的时候,我就想浆糊是靠不住的,那个商标是太阳牌的,我们还是用点水来弄湿它吧。”

    爱若就用口水去舐迈克儿的翅膀,舐了半天还是不够。他想起幼稚园的那个小池塘,他提议快些飞到那里去,他口也渴了,要喝一点水才好。迈克儿想看看那个幼稚园,铃铃当然也说好。同两个孩子争是没有用的。于是又朝下飞来,把旗袍卷在胳膊底下。穿过了好几朵白云,有两次同老鹰几乎碰着了,后来又飞到一些屋顶上面,不过总是找不到那个幼稚园,还是飞到一条小河边,几个人就落下来了。铃铃替迈克儿黏翅膀,爱若就把头伸到河里,咕嘟咕嘟喝水,这时忽然听见什么地方一个小孩的声音喊起来:

    “铃铃!铃铃!”

    都奇怪了,怎么这个乡下也会有熟人。四方望去,原来河岸上正坐得有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就是小毕三。铃铃一想,记起来了,就跑过去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呢,你不是同妈妈回到呵呵村去了吗?”

    “是的。妈妈做梦,说爸爸被胡克捉去了,说爸爸顶喜欢我,要我去捉胡克,妈妈替我贴了两个翅膀,可是我飞低了,一不小心,翅膀挂在树枝上,拉破了,就掉下来了。”

    “啊,你真勇敢呀!你一个人也要去捉胡克吗?”爱若很钦敬,去拉小毕三的手。

    “怎么你的鼻子还没有长高,我都长起来了,妈妈天天替我捻的。”迈克儿好奇地望着她。

    铃铃去看她的翅膀,幸好破得很小,铃铃就在一株树上,找到一些胶水,一会儿就补好了。铃铃说:

    “你爸爸今天还同我在一块儿讨论‘九·一八’。他刚刚剃了和尚头,怕你都不认识了,咱们一块儿飞回去吧,我看,别去找胡克了。”铃铃望着三个小孩子。

    “还早得很。”迈克儿先答应。

    “假如连胡克还没有看见,真冤枉。”爱若这样说。

    “不管爸爸在哪里,还是先把胡克捉住了再说吧。”小毕三在乡下住了大半年,果真勇敢得多。当然她也晓得迈克儿和爱若一定是不想转去的。

    铃铃心里为难,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去才可以看见胡克。但是她明白,她若说没有,孩子们一定会不相信的。她只好说:“好吧,飞呀!”

    但是又出了一个岔子,上面有三个白鸟一直朝他们飞来,他们都把手放在额头去看,原来又是三个女孩飞来了。铃铃心里真奇怪,难道真可以贴了翅膀就会飞吗?

    三个女孩子软软地落在他们面前了。

    “啊哟!倦死了,我们休息一下吧。你看毛毛真像一个大姑娘似的好看了。”

    贝贝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了的也一块儿来了。

    宁儿刚刚会走路,也要跟着出来学飞,一定是妈妈又进了医院,爸爸编《白话报》去了,她偷着跑出来的。

    迈克儿一看见人多,就唏开嘴笑。

    “毛毛!怎么你一个人来了!”铃铃看见这样多小孩聚在一块,心里有些担忧:“假如你们妈妈联合在一块,说铃铃带着你们闹,可怎么好!”

    “阿点有肺病,出不来,阿宝昨天香蕉吃多了,所以我一个人出来了。你怎么好久都不去看妈妈,妈妈说小报上又在造你的谣,妈妈气极了,说是胡克们干的,所以我来打胡克来了。”

    “我接了小平的信,小平那里有许多胡克围攻他们,小平写信要我们去。小平又说他那里好玩极了。幸好妈妈上天津去了,爸爸不管我,我就悄悄邀了宁儿一块儿出来,可是弄错了路,假如不遇着毛毛,还不晓得飞到什么地方去了。”贝贝赶忙告诉铃铃。

    “铃铃,你一定带我们一块儿去打胡克,打完了胡克,同小平一起,加入儿童团,那才好呢。”宁儿也结结巴巴地说:

    铃铃晓得逃不掉了。一个,两个,……六个了。不是六个河马太太,不是六个蜜蜂,不是六个胡克,是六个勇敢的,不怕一切困难,而要去打死胡克、所有的胡克、所有胡克的党羽和爪牙的可爱的儿童。“好,”铃铃心里这样想,“我就同你们一块走吧!好,六个,索性是七个吧,莫把薇忘记了。好,七个,就只要七个了,多的,你们自己跟着去,我这一次只要七个。”

    他们一群动身了。薇也来了。他妈妈真好,听说铃铃要把他编在这篇故事里,同爱若他们一群去打胡克,高高兴兴就答应了。他们这一队连铃铃是八个人,正好一桌。爱若做队长,铃铃只做参谋,做引路人。于是从小河边排好队向上飞去。微微皱着的河水里,映出蓝色的天空,映出这七个飞着的小孩,和那只穿一件男孩小坎肩的铃铃。

    途中

    这的确不是一次安静的旅行。孩子们总是有点顽皮,大家都不肯规规矩矩地飞,有时要往上,穿过一团白去,又穿过一团白去,慢慢看不见地面了,迷失在白的巨大的雾团里。有的蹲在这一块云上,有的睡在那一块云上,风一吹来,于是东的东去了,西的西去了,孩子们便叫起来,又从雾里凑近来,手一握着手的时候,就大笑了。铃铃几乎被他们捉弄死了。迈克儿老喜欢踢着,划着,还要宁儿和薇去学他。铃铃担心他们,假如一不小心,掉下去,落在云上还不要紧,要从云里穿了下去,落在地面上,也许是石头,也许是水门汀,也许是屋脊上,又没有飞行伞,那不把骨头都跌碎吗?她不知道小孩子们学飞比学走路容易得多,只要贴上两个翅膀就行。有个时候他们又喜欢往下飞,从云头上像孙悟空一样打着跟斗往下钻,真把铃铃急坏了,她连喊着:

    “小心呀!小心呀!宁儿!让我来牵你!”

    可是孩子们一点也不听她的话,一路笑着就下去了。弄得没有办法的铃铃,只好跟着滚下去,她心里却也奇怪:“嘿,一点也不头晕,比坐电梯强多了呀!”

    后来几个孩子吵起嘴来了。原因是做队长的爱若忽然想起了彼得,他说道:

    “我们也应该有一个文黛,譬如迈克儿就还须要一个母亲,而且有一个文黛,我们一定更觉得有趣了。”

    迈克儿想到在小屋中,文黛只准他睡摇篮。他便说既然没有文黛,就不必要一个文黛。

    宁儿想到在母亲身边吃代乳粉,她高兴地嚷着:“最好有一个文黛!”

    但这个事被几个有资格做文黛的女孩子反对了。贝贝锐声叫道:

    “我不要,那个没有用的小老太婆!”

    “她连秃秃都不如,她也不能打胡克!真倒霉,假如你们要我装文黛。”毛毛当然最有资格被选为文黛的。

    “我说,咱们别要这小女人了,让那些鬼族幼稚园的小绅士,小太太们抱洋囝囝的去做吧!我们不要她。”小毕三颇有爸爸的风范,那末伸展了卓别林式的眉毛。

    爱若讨厌死了河马太太幼稚园的那些小绅士,小太太们,可是他疑心小毕三有一点点讽刺他,这疑心也是在那些鬼族幼稚园里才学来的。爱若马上晓得他的疑心是错了,他客气地说着:

    “你能原谅我吗?”

    “我不懂。妈妈还没有教我认这个字,你不晓得中文字多难认吗?”

    “小平他说他已经能够当记录了。他是学罗马字拼音。”贝贝像懂得很多。

    不过到底要不要文黛呢,宁儿还在想代乳粉。后来他们只好问铃铃,真是好笑得很,她那末大了,未必也怕别人要她装文黛,她那末袒护小毕三,她说:

    “当然不要,现在的女孩不同了,她们都是勇敢的、扑杀胡克的彼得。飞呀!飞呀!快遇到胡克了!”

    于是几个女孩子都大声嚷道:

    “这回我和胡克分个死活!”

    男孩子们也嚷起来:

    “这回我和胡克分个死活!”

    都加快了飞行。风嘶嘶地从身旁刷过,啊!快遇到胡克了啊!

    红粑粑

    这一段路并不像到永无乡去那样远,只要一会儿就到了。孩子们都很性急,这样自然好些。

    很远很远就听见哗啦哗啦的声音。队长爱若立刻懂得了。他做了一个手式,嘘了一声:

    “轻轻飞吧!薇薇不要顽皮,把翅膀打得那末响!”

    孩子们也都明白了,都乐得忍不住要笑。于是大家慢慢飞上一条白河。在很远的上游,正停有像鲸鱼样子的五只大船,那就是红粑粑的船。

    这个红粑粑,讲起来就有人打抖。他的名字,不只在白河上骇得死人,就是在东河,北河,西河,南河,哪一条河上,哪一块地方他没有去杀死几千几万人?他是太平洋里的第一个强盗,全世界都闻名的。他生得很矮。可是很宽,一副大黄脸,黄得像蜡一样。两个铜铃一样的眼睛,里面放出绿光。血盆大嘴,嘴里伸出三颗长牙。那样子是再难看,再骄横,再残忍没有的了。他在出世的那一天,就赌了咒,一定要杀尽一切好人,一切其他的强盗,在这个世界上只准有一个王,就是红粑粑自己,还和一些他的党羽,他的奴隶。你看这个咒赌得大不大,他真的就那末四处横行,杀了好些人,抢了许多财产,有了许多奴隶,这天不知道他为什么行驶到白河上,正在抛锚呢。

    孩子们慢慢飞近了,船上的旗帜很分明,铃铃说:

    “爱若!我们碰到最大的敌人啦,你要小心,不要让我们有一点损伤,我们先要开一次会再下总攻击令。”

    爱若懂得她的话是正确的,可是有点好奇,口里喊他们慢点飞,自己却不肯停止飞航,尤其是小毕三,她对敌人太轻视了,她要飞到那船上去看,她飞在最前面。这些小东西,也就不肯服输的追去,铃铃一面喊他们,一面也跟着飞。那个不懂事的薇,还用力打着翅膀,大声嚷:

    “啊!到了!打倒红粑粑!”

    宁儿也附和着。

    不管船上怎样的闹:铁索在架子上滚去滚来,厨房里刀叉敲的磕磕响,却仍然惊动了他们。第一个听到的,不是红粑粑,是他的一个忠心狗。狗的嗅觉和听觉都特别灵敏,所以你如要打胡克们,得先防备他们的狗。那只狗叫做约翰,它常常在红粑粑那里得一点肉骨头,它这时一下就听到孩子们的声音了。这种狗真坏,它一声也不吠,只轻轻抓着红粑粑的裤脚管。红粑粑马上明白了,立刻命令船上不准闹,铁索没有声音了,厨房也安静了,红粑粑从一个侍卫手里拿了一个望远镜。孩子们还一点也不知道笑着往前飞。等下就可以晓得这几个孩子怎末样了。

    不要望远镜也可以看清楚了,像一群小蜻蜓,小飞虫的那末远远飞来。绿胡子含着一个烟斗问:

    “这群小虫干什么的?”

    红粑粑因为用过望远镜,知道是爱若他们,他叫把大炮架好。

    几百个炮手都预备好了,他们心里这样想着:“不能用这样多的炮打几个小孩。”可是他们都怕红粑粑,一声不敢出,样子也不敢做,因为红粑粑养得有那样多的狗来管他们的。

    小孩们飞得一点次序都没有,那末赶先的钻着,又不是看猴子戏,又不是玩耍,红粑粑看见连铃铃也飞近了,高兴得笑了起来,约翰用前爪四处抓着,绿胡子,牛角尖,都在红粑粑的指挥下,注视着,只等再飞近些就开炮。炮手都握住了炮钮,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他们。孩子们因为自己闹去了,一点也没有留意底下,还是毛毛忽然喊起来:

    “他们晓得了,听,他们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不怕!不怕!”有孩子这末答应。

    “赶快下令,爱若!往回飞!”铃铃连炮孔都看见了。

    爱若也看见了,他明了敌人已经有了准备,而他们一点筹划还没有,于是他转过身来:

    “向上飞,在第二朵云上集齐!”

    可是什么都太慢了。一百架大炮就在这时轰的一声放出了一百颗炮弹,烟雾弥漫一大团,烟雾消去时,空间已经没有了孩子的踪影,只有青的天空,透明的,远远飘忽着几缕淡淡的白云。下面是白河里的滔滔大水,五十丈深的大河,船只也不敢停泊在红粑粑附近的大河里,只有银色的水,翻腾的滚滚的向着大海流去。红粑粑心想这群不知死活的孩子,一定粉碎了,沉在水中去了。他哈哈大笑,船中又回复了嚣闹,厨房里拼命打着锅盏,这厨子一定是一个北方人。

    这群孩子到底怎么样了呢?实在没有防备,大炮虽说没有打中他们,他们却被气吹跑了。他们一点抵抗力也没有,晕头晕脑一阵冲,直冲到好远才清醒过来,还正睡在一朵云上面。迈克儿以为打倒红粑粑了,问他们红粑粑是不是就是那个长得像个圆珠的。贝贝说:

    “我以为是那个有红胡子的。”

    “我只看见一排大圆口望着我们。”薇说得最真实了。不是有一百个吃人的大口望着他们吗?

    “归队!归队!”爱若飞在前面点数,看见铃铃在那里揩眼泪。他们都着急了,以为铃铃生他们的气,假如铃铃要回去,那怎么好?几个孩子都围来摸她的脸。原来她因一颗沙子飞进眼里,痛得眼泪也流出来,她抱着眼睛揩了半天,才算好了。大家才放心。可是在点人数的时候,大家又恐慌起来了,四处都找不到小毕三,她是飞在最前面的,一定被那大口吸了进去,或者就掉在河里了。铃铃尤其不放心,她想起她爸爸,他是那末爱她的,她只好说:

    “你们在什么地方等一等我,我去找她,那边,那边有个小屋,你们就往那里去,我一会儿就来,你们应该歇一歇,吃点什么东西了。”

    铃铃一人离开了他们,又往回飞,打了许多圈子都没有找见。她又悄悄飞到红粑粑的船那边去,也没有看见什么,只好又飞回来。这回并没有沙子,眼睛里也有眼泪了。只好又飞回来,她到小屋时,只听底下沸腾着一片欢声,她一边降下来,一边心里骂着:

    “唉,你们还快活!”

    可是立刻她自己快活到忘了飞行,砰地一声便坠下来了。孩子们都大笑。第一个跑上去把她扶起来的自然是小毕三,第二个跑上去握她的手的,却是一个陌生的孩子,一个顽健的精干的她不认识的孩子。她问道:

    “你是谁?”

    “德娃利斯。铃铃,你好吗?婆婆常常想念你。铃铃!你来得真好,我们一块儿商量着对付红粑粑吧。我们一定可以消灭他。”

    啊呀!这个孩子那末老气,他到底有多大!好像比铃铃还有把握的那末一副神气。这孩子到底是谁呢?莫不是——可不正是一年多没有看见了的小平吗!

    嘿,这就是小平,那样子看不出,他真能做记录?孩子们都围着他问。

    “当然能够啦!这有什么稀奇。到我们那里去看吧,比我小的画家,音乐家,工程师,多得很。我们自己教育自己,我们在一块儿生活,在一块儿工作,我们还有政治讨论会呢!不像你们是交给保姆的!”

    “是交给河马太太的!”爱若纠正他。

    “那你们是在哪里呢,带我们去吧,我们都可以飞去的。是永无乡吧,我们去了不再回来了。”

    “我想一定是小人国了。”

    “小人国里有没有黑色的天鹅,静静地浮在水上?”

    “还有张着帆的小船,小船上睡着穿紫衣裳的公主吧?”

    小平似乎不懂得这些话,望了他们一会儿,便走到一边沙地上画图去了。

    小毕三握着铃铃的手,告诉她,她是怎样掉落在河中,怎样遇着正在泅水的小平,怎样来到这小屋,爱若他们怎样飞到了这里,……

    “小平!我想同你说几句话,你在画什么呢?”铃铃没有很随便,仿佛有一点生疏,大约是这孩子太老气了。

    “好,等一会儿。这个很要紧,还得仔细商量呢。叫他们都到小屋中去,里面什么都有;今夜不能休息呢,得饱吃一顿晚饭,叫他们预备,那鸡蛋不比你们那里的大多了吗?你们那里的鸡也是受剥削的呢,哼哼!”

    “当然要剥削了才能吃,难道生的也能吃吗?”爱若很懂事的这末想着,带着孩子们进小屋去了。

    太阳在这个时候,成了一个红色的大轮子落在远处的山边上,那些层层叠叠的群山,都变成紫褐色的一抹,涂在天际线上。白河里的水波,和天空的云彩,都变成了血色的,五颜六色的放出傍晚时候的光辉。远处,白河的那一头,有几个黑点密集着,便是红粑粑的五只大船。辽阔的平野里,稀稀朗朗,孤独的立着几根苍老的,叫不出名字来的树。那边,就在那旷地上,那个叫小平的小孩,弯着腰,聚精会神的在沙地上画着。这边,铃铃坐在小屋子的外边,一边看着这个生疏的孩子,一边想着今晚怎末灭掉红粑粑的事。她忘记了是在一个故事里,她似乎比干着她平日那些事还有趣味得多。因为都是孩子们,说怎样便怎样,手同口一致的。你看,迈克儿不是捧出一大块锅巴嘻嘻地走出来了吗?他牙齿还没长好,可是喜欢吃锅巴。接着,毛毛和爱若抬出几个盘子来。其余的小孩也陆续出来了,还带着一些碗筷,不是刀叉,他们是用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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