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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内一郎〔三幕话剧〕 (第3/3页)

    “放下武器!”

    〔七八个着农民装的人从暗中围上,老农拥农妇亦随上。

    河内一郎敢来!

    日兵乙谁敢动。

    〔众人一声吼,齐拥上,河内一郎与二日兵乱刺,有人受伤,河内一郎见势不敌,以刀自刺,并召告二日兵。

    河内一郎为天皇效忠的时刻到了,把自己杀掉吧!被支那人捉去是要砍头的!

    〔河内一郎倒地就逮,二日兵亦受伤就逮。

    〔农妇声:“我要报仇,我要咬他们!”

    河内一郎(咬牙大叫)快杀掉我吧!我不当俘虏,我不当俘虏!

    众人屋里去!屋里去!喊卫生员来,喊卫生员来!

    ——幕落

    第三幕

    登场人物:伤兵甲、乙、丙、丁、戊余医生小凌李大姐看护张干事河内一郎山本女孩男孩

    时间:一九三八年五月

    地点:山区一间较大的民房,伤兵医院临时换药室。

    〔幕启:换药室,后排及台右置长椅,椅上散坐轻伤兵五人,后排窗户大开,隐约可见廊上之圆柱,远处白云。台右前方之门,时开时关、伤兵不时挤来。幕启时,护士在台左之门口,向内大声说话。

    护士同志们!请等一等,因为有一个重伤员,医生上病房会诊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请不必急。(下)

    伤兵甲怪不得在病房等他半天了都没有去。到这里又不在。老张,今天医生太忙,咱们今天不换药了,明天再说。

    伤兵乙不,我的伤口老是不长肉,不收口,痒得很,真像有一窝跳蚤在里面。

    伤兵丙没关系,这是说,你的伤口快好了,好了还可以上前线。可是我,虽说也快好了,怕只能住一辈子的休养所。一个人缺了一条腿,成了残废,还有什么用?我算革命到底了,这一辈子算完了,不能再拿枪和敌人拼命了。

    伤兵乙你住院多久了?好像我一来就看见你在这里。

    伤兵丙三个多月了,天天看见人来人去,心里急得什么似的。

    伤兵丁你的家哩?

    伤兵丙家?“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早被日本人占了。如今那里没有我的家。父母被日本鬼子杀了,几间草房让鬼子兵烧了,我没有老婆,没有孩子,上无片瓦,下无寸地,算什么家!如今,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部队就是我的家!可是我这条腿……

    〔正当这时,小凌从台右上。

    伤兵甲凌同志,不是说你病了么?病好了么?怎么今天又来了?

    小凌不要紧的,有点伤风。想到医院里伤员多,医护人员少,我在家待不住。

    伤兵丁凌同志!听说你是大地方的大学生,是吗?

    小凌是的,我出生在这条山沟里,在北平上学,可是我没学过看护。刚到这里,一看见那脓呀血的我就害怕,可是现在炮声听惯了,脓、血也看惯了。每天到这里来,帮你们换药,再替你们写些家信,同你们谈谈,对我也是教育,你们都是为国家为人民流了鲜血的光荣战士呵!

    伤兵甲别提啦!抗日是我们的本分。带点彩算什么!我们对你有教育,这话说到哪儿去了,我们全是些老粗,肚子里一点墨水也没有,给你当学生还不够格呢!

    小凌不,我说的是真心话。可惜我父母有病,弟弟太小,要不跟着你们队伍一起上前方打日本该多好!

    〔李大姐从台右上。

    李大姐你们在开讨论会么?

    小凌不,我们随便谈谈。

    李大姐听说昨天晚上俱乐部开晚会,你又讲了一个战斗故事,讲给我们听听好吗?

    伤兵甲没有什么。

    伤兵丙他说,日本兵分九路围攻他们;他们的司令员指挥部队,组织民兵,开展游击战,分兵几十路,反把敌人的九路都围起来,像蚂蚁啃骨头,一下全吃掉了!真过瘾!可惜我不能再上火线,跟你们一起抓俘虏了。

    伤兵乙人家说,日本兵死不投降,我不信。再上战场,我非抓他几个活的不可!

    伤兵丙我可是没有这个希望了!

    李大姐别灰心,你在后方,一样也能为抗战工作。我问你,昨天学的五个字都记住了没有?

    伤兵丙记住了,你给我的那本画报,我也看了!有一半字不认识!真谢谢你!比牛还笨的一些人,亏你们真耐烦。

    〔左门一看护上。

    看护医生马上就来。噢,小凌,李大姐,你们都来了!昨天从前方又下来一批人,今天忙极了,真是越忙越乱,你们来得正好,赶快来帮忙吧,今天有三百多轻伤员都要换药。

    小凌好,我们去吧!

    李大姐我给你们带来几张画报,留在这里你们看吧。

    〔小凌、李大姐、看护下。

    伤兵丁你们看,人家女学生,离开学校,离开城市,到山沟里来,到伤兵医院来,也真不易啊!

    伤兵丙李大姐的脖子上,有一条刀伤,你们知道吗?

    伤兵乙听说是一个日本俘虏砍的,是么?

    伤兵丙可不是。

    伤兵丁是真的?怎么一回事?是哪个俘虏干的?找他算账!

    伤兵丙就是那个叫山本的,你们不是都见过吗?嘿,那家伙真不要命,真不是人!那天把他抬到这里来的时候,死样活气,有三处伤口,就等到阎王爷那儿报到去呢。那天伤兵也多,医生忙不过来,李大姐走去替他包扎,谁知那没有人性的家伙,猛地抽出一把小刀就刺,要不是周围人多,李大姐可真险。

    伤兵丁我那时要在场,非捅了他不可!

    伤兵丙可不是,当时医院都翻了,人人眼睛发红,恨不得要吃他的肉,可是工作人员护着他,因为他伤重,让他住单人房间,吃得比我们都好。说什么优待俘虏。

    伤兵甲大约打我们打得有功。

    伤兵乙不能这么说。优待他们是有道理的,什么争取……不对,是瓦解,瓦解就是拆散的意思吧……

    伤兵丙幸好李大姐受的伤不重,两个星期就好了,可是留下这么一条值得纪念的疤。

    伤兵戊那个山本呢?是死,是活?

    伤兵丙那家伙在被俘的时候就伤了我们的两个人,他自己也不想活了,刺了自己。他满以为他一定死,谁知现在倒好了。

    伤兵丁哼!要是再碰见他,我不拿刺刀捅他,也得在他脖子上留下记号。

    伤兵乙听说那批俘虏里面,有些人渐渐明白过来,愿意跟我们一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呢。

    伤兵甲过去打国民党反动派,我们优待俘虏是对的。可是今天,是跟外国打仗,日本鬼子那么顽固,优待他们能有什么用处?谁敢担保那些狼心狗肺的,以后不再变心呢!

    〔余医生偕看护及小凌、李大姐同上。看护推装药的小车,并捧纱布棉花等。

    余医生同志们好。

    众伤兵余医生,几时能出院?

    余医生快了,都快了,过几天部队来人接你们,往后的仗有得打,别着急。

    李大姐你们要都走了,我们真有点舍不得!

    伤兵丁难道我们一辈子当伤兵住医院么?那谁去打日本啊?!

    〔医生等依次换药,伤兵甲、乙换好出去。

    小凌今天晚上开晚会!政治处派日本战士来讲话,还有服务团的同志们来唱大鼓《火烧飞机场》,还演戏。同志们好好休息,准备看节目。

    伤兵丁啊!还听日本兵讲话!

    伤兵甲服务团同志们唱的小调可好哪,我听过!

    李大姐俱乐部今天新买了乒乓球,快打去吧。

    伤兵甲好!锻炼身体,重返前线,走呀!(下)

    伤兵乙李大姐,你这几本画报我借去,看完了还你。

    李大姐不用还了,你看了就给别人看吧。

    伤兵乙好,再见,我还有封信要请你替我写呢。(下)

    余医生自从你们来了之后,医院俱乐部的工作跟着活跃起来了。伤员同志们精神愉快,我们医务工作也好做了。

    小凌那都是***的好,同志们大家团结、努力的结果,我们算得什么!

    看护呵!你真会说,我们在村里喂猪,推碾子,粗手笨脚,给伤员上药,换药,就是学不好。

    小凌哪有的事,我感觉到我自从到医院里来,和你们一起,和伤员同志一起,我学到了不少东西。

    李大姐真是的,没有来这里以前,什么也不懂,现在也还是说不上懂什么,不过觉得自己比以前稍微有一点用了似的。

    余医生能力是从工作中锻炼提高的,(向伤兵戊)我看你的伤昨天比今天还好一点,是不是你休息得少了?

    伤兵戊我怎么也不敢揉它,唉,又坏了,真倒霉,这么一点小伤老不好,真急死人了。

    看护急是不行的,总得耐烦治疗。

    伤兵戊唉!(下)

    余医生还有没换药的吗!叫他们快来吧!

    看护好,我叫他们去。(下)

    〔后台喊声杂起。

    〔声A:“打死他,打死鬼子!”

    〔声B:“还我母亲!还我家园!”

    李大姐出什么事,我去看看。

    〔李大姐刚走到门口,看护闯上。

    看护不好了!政治处送来的两个日本战士,老百姓认得他们,一个就是要杀死你的那个山本!老百姓一见就红了眼,伤员同志也气得哇哇叫,要打他们!

    李大姐这怎么办?得赶快去!

    小凌我同你去。

    〔李大姐、小凌同下。

    伤兵丁山本!他还敢来这儿!我那把刺刀好久没有开荤了!

    伤兵丙哼!我这条腿是怎么丢的?不是他们拿去的么,哼!今天他们得赔我这条腿!

    余医生(沉着地,小声唱)“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怎么,政治处没有派人带他们来吗?

    看护敌工科张干事带他们来的。

    伤兵丙哈哈……山本也来了,我倒要看看他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伤兵丙跛行下,众战士随下。

    看护张干事在那里作解释,可是有些人不愿意听。

    余医生这不能怪他们。侵略者闯进我们的国土,弄得他们家破人亡,吃没吃的,住没住的,提起来谁不恨呢?

    看护那为什么我们还对这些俘虏兵这样好呢?!

    余医生放下了武器,他们就不是敌人;经过我们的教育,他们认清了日本帝国主义是我们的共同敌人,我们就成了朋友;如果他们再拿起武器,参加战斗,打倒我们的共同敌人,那我们就成为同志了。我们的同志是不是越多越好呢?……

    看护可是……

    〔门外又一阵闹声,二战士护卫着山本、河内一郎上。台上一时紧张的沉默。张干事挡住上场的门。

    张干事(对幕后)既然明白了他们是自己的阶级弟兄,为什么还这样?这样对待自己的弟兄应该吗?!

    〔众声:“不应该。”

    〔又有声:“既然是弟兄,为什么他们闯进我们家里,打我们,这算什么弟兄呀?”

    张干事同志们,老乡们,他们同我们一样,也是侵略战争的受害者。他们杀过我们的人,烧过我们的房子,但是他们是被骗来的,被压迫着来的。他们离开了自己的家乡,丢开了自己的家庭,把自己的鲜血洒在异国的土地上,没有一点代价。中国士兵,日本士兵应该联合起来,打倒万恶的法西斯,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小凌(挤进门来,走近日兵身前)请把手给我。(牵举着日兵的手)大家看看吧,看他们的双手,和你们的手一样,是捏过镰刀拿过头,长满了老茧的劳动者的手!

    河内一郎(大叫)不,我这手,沾过中国人的鲜血!我有罪呀!

    山本我们对不起大家,我们有罪呀!

    〔余医生等围上来。

    余医生不要激动,请冷静些。

    张干事同志们,乡亲们,大家先回去吧,不要挤在这里,等一下开晚会,大家早点来。

    众人好吧。

    〔一阵哄哄之声,渐远。

    张干事二位受惊了,你们二位应当理解,我们人民和战士的这种仇恨是对着日本侵略者的,不是对着日本人民的,也不是对着放下武器的日本士兵的。希望你们了解。

    余医生二位的伤口怎么样了,完全好了吗?先检查一下吧。现在先换药吧。(对看护)你倒一点开水来,他们走了二十多里路,一定很渴了。(对山本、河内一郎)吸烟么?可以的。

    小凌这是火柴。

    〔山本、河内一郎略现踌躇即接过香烟及火柴。

    余医生你是河内一郎,是吗?请到这边来。这两位是抗日救国会的凌同志和李同志,战前她们是大学生,战争以后,她们不能上学了。你们可以谈谈的。

    河内一郎谢谢,谢谢!

    〔小凌与看护帮助医生解绷带,河内一郎表示不安,亦自己相助。

    小凌请不要动,唉!看这伤口,想来从前是很危险的。

    余医生可不是,当时是很危险,不过他到医院来的时候,已经脱离危险了。你看,如果再深一点儿,那刺到气管了。一郎先生,你那时为什么那么狠心,什么都不要了?连父母妻子都不在你的心上吗?

    河内一郎(深深叹气)请不要再谈这些了,我非常后悔,从前我恨中国人,看不起中国人,现在我明白了,我不配做一个中国人。

    看护我不懂你的话。

    河内一郎我看到过中国的军队,中国士兵都像弟兄一样,和气,快乐,有纪律。我也看见过农村的那些农民,老的,少的,都诚实,朴素,勤劳。我到过你们的医院,你们都这样仁慈,把我和中国士兵一样看待,唉……

    小凌这是因为我们对日本士兵的同情。如果没有战争,如果不是你们的军队侵略中国,你不是可以在自己的家里,守在父母膝下,一家人快乐团聚吗?

    看护听说你有一个贤惠的太太,是么?那么,你有小孩么?

    河内一郎有一个小孩。

    看护几岁了?

    河内一郎三岁了。

    小凌那一定很乖,长得像妈妈还是像爸爸?

    河内一郎不,不知道,他生下来我还没有见过,他,他到现在还不认识他爸爸呢,唉……只怕我们永远见不到面了,唉……

    小凌照片也没有一张吗?

    河内一郎(从怀里掏出相片)我不忍心看,看着这失去爸爸的孩子,我的心都碎了!

    小凌不要难受,你们把伤养好。等战争停下来,两国和平了,我们可以送你回国去的,那时你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河内一郎不行的,不行的,没有希望了。

    余医生李大姐,你扶着山本到这边坐。

    李大姐好的,山本,我想你不……呵,过这边来坐。

    余医生山本,你一句话也不说,怎么啦?病了么?(为之试脉)

    山本我没有病,只是心里难受。

    李大姐就为刚才发生的事么?

    余医生好,坐好。

    李大姐刚才同志们是有些冲动,但这不能怪他们。

    山本我一点也不怪他们,我自己觉得惭愧。是谁攻打了你们的?是谁跑到你们的国土上烧杀抢掠的?是谁使老妈妈失去了儿子?使年轻的妻子失去了丈夫?是谁使婴儿成了孤儿,是谁奸污了妇女,连母亲和婴儿也杀戮了呵!是日本军人呀!是日本兵士呀!是我山本呀……

    〔在场的中国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是日本军人,是日本士兵。但这不能怪你们,这只能怪骑在日本人民头上的大军阀,大财阀。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日本帝国主义。”

    张干事日本帝国主义,屠杀了中国人,同时也屠杀了日本的劳苦大众。你们的命运同我们是一样的,我们的敌人是共同的,我们要团结起来,反对法西斯兽行,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山本我永远是惭愧的,我真愚蠢,我听信了那些官长的话,以为你们中国人残忍,你们自相残杀,你们仇视日本人,仇视所有的外国人,你们像一群野兽,所以我……我恨你们。我虽然受了伤,中了子弹,我还是要杀你们,我杀了两个走近身边的士兵,我中了第三颗子弹才被你们俘虏过来,你们没有杀我,把我抬到医院。可是我到了这里,趁着你们给我治疗的时候,我还举起罪恶的手……(对李大姐)你以为我不认识你了么,我认识的,记得的,……,现在,你,你们能原谅我么?

    李大姐不要这样难受,我的伤早好了,我压根儿没有怪你,我相信你是被日本军阀强迫到战场上来的,你是被欺骗的。

    山本你对我这么宽厚,比杀我更难过,我实在受不住自己良心的谴责,我恨不能立刻杀尽那些军阀,他们使我们做了些什么呀!我们简直变成了吃人的野兽,比野兽还不如呀!

    余医生安静一点,让我把药放好。

    山本不要上药了。我对不起你们,请不要管我了吧!

    李大姐看护马上就完,冷静一点。

    小凌唉!被伤害的人,被压迫的人永远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河内一郎我从前想死,但我现在要活!(起立)我要铲除战争的恶魔,我要打回东京去!中国的弟兄们,你们要我和你们一道么?

    张干事我们欢迎你们,我们两国人民要真心友好,要世世代代相亲相爱,建设新的中国,建设新的日本,永远消灭战争!

    〔进来两个十二岁的男女儿童。

    女孩我们是战地服务团的,今天我们来这边演出,慰劳受伤的同志们。听说有两个日本士兵也在这里,所以代表本团看望他们。

    张干事他们就在这里,这是河内一郎先生,山本先生。他们成了我们反战的战友了!

    男孩日本同志们,我们很高兴看见你们,祝贺你们恢复了健康……

    〔山本跃起紧握两个孩子的手。

    山本请不要说了吧,我很惭愧,我要做你们的朋友,我们永远在一起。

    河内一郎山本,我们和中国士兵携起手来,打倒军阀,财阀,消灭战争的祸根,只有这一条路是正确的,光明的,这是我们日本士兵惟一的路呀!

    〔门口又涌进伤兵甲、乙等,后边还有很多人。

    余医生你们来干什么?

    伤兵甲我们……我们是来看望新朋友的。

    伤兵丙我们中国有一句俗话:“不打不相识。”过去在战场上,我们是敌人,但现在我们成了朋友。我的这条腿没有了,这只怪日本军阀。你们受了伤,也都怪日本帝国主义。我们的命运是一样的。

    伤兵乙我们流血牺牲是在我们自己的国土上,我们为了保卫祖国。而你们呢?你们是为侵略者卖命,当炮灰,后代人想起来都会咒骂的。

    伤兵甲你们应该调转枪口,同我们联合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中日士兵热烈握手。

    张干事开会时间到了。今天的晚会,应该叫“中日士兵联欢会”。

    余医生对,中日士兵联欢会。

    张干事请你们到会上去,跟大家见见面,让大家认识一下我们的新战友,新同志。可以吗?

    河内一郎我们走!同他们一道开会去,我要在会场上向大家报告我们的痛苦,我们的觉悟,和我们的决心,你呢?

    山本你原来不是告诉我,你绝不在众人面前说话的么?

    河内一郎呵呵!是的,那时我总想我是日本人呀!无论如何我爱日本,我不应该帮助中国人反对日本呀!

    山本现在呢?

    河内一郎我还是爱日本。爱日本首先得打倒骑在日本人民头上的军阀,我现在正是为日本而战,为和平的日本而战。

    〔山本与河内一郎握手,拥抱。

    山本走吧!中国的同志们,我们一道走吧!

    伤兵甲伤兵乙伤兵丙欢迎你们!你们是日本民族的英雄。

    小凌李大姐看护全中国,全日本的人都尊敬你们!

    众人中日士兵团结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

    张干事现在走吧!会场上一定很挤了。(对外面)把锣鼓敲起来,把军号吹响,让全世界都听到我们这里的声音。

    伤兵甲(向外)让开一条路,日本兄弟来演讲了!让开!

    〔大家向外走。

    〔掌声、锣鼓声、军号声、雷样的喊声又起来。

    ——幕慢慢落·剧终

    一九三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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