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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简介

    西子(二) (第2/3页)

奶奶说话,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太奶奶是癫的。”

    西子脸上露出了欣喜,终于笑了:“真的,我也听我爸说过这么说过。那,你,现在去问?”

    “好,我先送你回家,然后我就去问。”

    从西子家里出来,我穿过稻田。熟了的谷子特别香,此刻我却没有以往和西子一起闻稻子香味的心情,我只想往祠堂赶,找关师傅问问清楚。

    看我跑进祠堂,关师傅一点都不意外。他看了我一眼,丢给我一条干毛巾让擦汗,又继续刨他的木头。刨完之后,他把刨子立起起来放在板子上敲了一敲,好把里面的木头屑敲出来。

    “石龚人请我来祠堂干活,就你这个小鬼跑来看我的次数最多。”他对着祠堂暗橘色的灯光,费力地瞧着刨子里。他胡子的灰色跟衣服的绿色在灯光下的对比那么强烈,以至于我还以为他很年轻。没想到他却又说:“我现在老了。手艺好的木匠,用刨子往木头上一刮,那成片的雪花就从刨子里出来了,根本不需要再像我这样从刨子里找木屑。”顿了一会儿,征征看了我一会儿,他把刨子放在工具箱里,又重复那句话:“我现在老了。”

    “您没老,还很厉害呢?”

    他笑了,丢了一瓶水给我,自己又拧开了一瓶。喝了水,他问:“你太奶奶怎么样了?”

    我如实回答:“不好。爷爷和我爸妈今早回来了,下午把太奶奶接回了家。他们说,太奶奶也就剩下这两三天了,要在家里老。”

    “嗯,”关师傅盖上水瓶,又往眼睛里滴了几滴药水,安慰我:“太奶奶,她没疯,她就是老糊涂了。过一会儿我去看她。”

    “那您,今晚还在我家住吗?”我紧张地问。

    “你都把西子送回去了吧。那我还在你家住干吗,我不回去的话,你就放心西子一个人守一间空屋子?”把西子送回去,是我们家跟关师傅的约定。本来关师傅在石龚做工的这几天,晚上都在我们家睡。奶奶受队长所托给关师傅做饭,做饭的报酬由队上给。关师傅的眼睛越来越不好了,有时候,他的眼睛甚至都比不过奶奶的眼睛。怕他晚上回去经过那道水不安全,奶奶让他在我家住下。暑假里,西子从学校回来,奶奶怕西子一个人在家不敢睡,就让我把她也接回我家住。

    “那……”我想说点什么,当然是很要紧的话。但关师傅把它打断了:“不用你送,我自己回。”他的语气变得严厉了起来,脸上的胡子突然又老了十岁。他的神情严肃,眼睛里却又射出一道光,这道光是西子眼里的光。不对,西子眼里的光是关师傅眼里的光。“放心吧,我眼睛看得清。今天我的眼睛特别清楚,看所有的东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摸着我头。他手指间夹着的烟已经烧到了烟屁股。他丢掉了烟。

    “回去吧。我一会儿就来。”我觉得,有时候他像西子的父亲,有时候他又像我的父亲。他对我关心是那种对西子的才有关心。但现在我觉得不是,毕竟西子才是他的女儿,他只能做西子的主,他打发不了我回去。在我看来,现在,那不是指令,那只是商量。只有他对西子下的,才是西子必须严格执行的指令。

    于是我终于大胆地说:“我也知道,知道我为什么姓龙的只有太爷爷和太奶奶两个人。太爷爷还没等别人问清楚他原因就死了,太奶奶也没有等到别人问原因就癫了。现在,太奶奶也要死了。根本就没有人能告诉我们原因。你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西子。”

    “我说了,你太奶奶不是癫,她只是老了,糊涂了。”他突然这么厉声地这么回答我。

    但我好像并不在意他这么突然这么生气的原因。以前,我在意的他和西子两个人,但现在我只在意西子。现在他的大声更激发了我的情绪,我也大声的继续追问:“为什么?”

    本来现在他刚丢了一个烟头。本来他在丢掉一个烟头时会继续干活。但现在,他又点起了一根烟。

    他吐了一口烟。

    “你的太奶奶,我也叫过奶奶。那是一个很聪阴的女人。她带大了三代人。但带大三代人只靠点聪阴就行了吗?”

    “她没有癫。你太爷爷让你姓龙的原因是个秘密。她从来没有忘记。要讲她还能讲不清吗?她不想给你们讲罢了。”

    “你陪她说话,陪她玩,陪她猜谜语,就是没有陪她讲以前的故事。她不想给你们讲,那故事让她太伤心了。”

    “她一个人带大三代人啊!真不容易!”他抽了口烟,像一个上学的孩子开个小差一样。开完小差,上学的孩子仍然逃不了要继续上学,关师傅也逃不了要继续给我讲故事。

    “你太爷爷,你爷爷和你爷爷的弟弟,你爸和你妈,三代人当兵。你们家唯一一个没有当兵的是你爸的残废堂兄,因为残废讨不到老婆,绝了后。你这个堂伯伯,从小就寄托在你们家。你爸背他上学背到差点也不想上学。你都不觉得这很奇怪吗?”说完,他又抽了一口烟。

    “我和西子也只是两个人,你知道,西子没有娘。我晓得一个人带大一个孩子的痛苦。你应该也填报了军校的志愿吧?”

    “没有,我填的公安学校。”原因我跟西子已经说过了。

    “那也差不了多少。”就这么几句话,关师傅的烟头又烧到了烟屁股。他小心地又这个烟屁股又点差一个根烟,接着给我讲他的原因:“你们家,照顾家里的都是老人,还都是老太婆。你去做警察,和当兵又有什么不一样?也是一样一年到头着不了家,你又是要把家丢给谁?你太奶奶走了后,你要把家丢给你奶奶一个人吗?等你妈又老了,你的奶奶接你太奶奶的班,你妈接你奶奶的班?等西子老了以后,接你妈的班?”

    “我一点都不在意你为什么不信石,这个的秘密我早就知道了。”关师傅终于讲完了他的话,像是放松了很多,又催我去回去看太奶奶。

    “你别耽误我干活了,回去吧。”

    我还是不死心,我一定要说服这个老头子,我不能让西子这么不开心。

    “那你不就是故意难为西子吗?你关心的不是我姓不姓石,为什么要拿这个问题要考我们?”

    关师傅盯着我,像一个俏皮的孩子盯着另一个俏皮的孩子,像一个糖在这个俏皮孩子手里握着。他知道这颗糖不能化在手里,但他不会轻易地跟另外一个俏皮孩子痛痛快快的分糖。他总得使点坏。

    “只要你不当兵不当警察,我就不拦着西子跟你交往。”

    我委屈得眼泪止不住要流下来,我答应不了他。转开头,我死了心,准备回家去了。

    晚上很晚,关师傅还没有来。我爸有点生气。以我爸对关师傅的了解,他相信关师傅说会来看太奶奶就一定会来,所以他留了门并让我一起在家里等他。太奶奶知道关师傅要来,也一直嚷着不睡觉。越糊涂的老太婆越是固执,她是瞎的,关师傅来了以后她也瞧不见。

    我爸实在生气,就去祠堂找关师傅。过了半个小时,我爸来电话说他和关师傅都在祠堂,关师傅准备回家了,怕太晚西子着急。我就哄了太奶奶睡着,自己也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我被警车的声音吵醒。我穿起衣服爬到瓦上,看见警车在村口停下。村村通还在修,村里的路暂时过不了车。

    邋遢的老猫儿眯着眼睛迎着上去问从警车上下来的顾所长,问:“哟,顾所,又来抓赌博啊!”顾所长忍不住大骂:“怎么?你们又在赌博?你说说,你们这些什么时候能让人省心?”他转身跟一个小民警交代:“去,带着他,去把那几个赌鬼抓起来。”

    顾所长气冲冲地走来我这里,把我从屋顶叫下来:“走,一起去村公所。你爷爷,我领导,你爹,我班长,也在那儿。我带你去,总能把一个拉回来。”

    我一个激灵,就从屋顶翻下来。“怎么?他俩打起来了?”但顾所长却没有心情跟我开玩笑,黑着脸只说:“走。”

    到了村公所,生产队长也在。顾所长一进门,见了队长,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又是大骂:“你说说你们村还有没有得救?还好意思跟外面说红军在这里指挥过反围剿战役。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村的人还有心思聚众赌博。又在打麻将是不是?又派老猫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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