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二章 陈年木料 (第3/3页)
句——‘民不是让谁赢谁输的筹码’。第三句——”
朱瀚顿了顿,“‘我不求你们心服,但求你们亲眼看见’。”
朱标在心里默念,又抬起头,目光明亮:“记住了。”
“还有。”朱瀚扫了一眼练武场,“你的人?”
“都在。”朱标回道,“但我不想让人看出我们防得太紧。”
“很好。”朱瀚微笑,“防得紧是胆怯,防得稳是胸中有数。”
说完,他拢了拢衣襟,转身离去。
朱标在灯光下注视他离开,忽然道:“皇叔。”
朱瀚回头:“嗯?”
“你走在前头,我就在你背后。”朱标认真地说,“你放心。”
朱瀚的眼神里掠过一丝温意:“我本就放心。”
夜更深的时候,东市尾巷。
风里有陈年木料的味儿,潮腥而温。
柳家的旧宅墙头已经坍了一角,里头黑沉沉的,像是一口深井。
“他不来。”有人轻声说。
“他会来。”另一个人语调平稳,“他不许出岔子。”
说话的是韩朔。他唇线薄,坐在破窗之后,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夜里没有烛光,只有窗外隐隐的星子映在他的眼底。
柳槐靠在立柱旁,笑了一下:“你信他?”
“我不信他。”韩朔说,“我信他不敢不来。”
片刻之后,门外传来轻响,一个瘦削的影子闪进来,拱手道:“两位。”
柳槐哼笑:“迟了。”
那人不敢辩解,只低头呈上一条腰带。
外观普通,但内衬处缝着细细的暗纹,七枚弯钩像七枚小舟。
韩朔伸手摸了摸,点头:“明日从内学坊曲折道绕出,到太庙侧门,刚好能在队伍转角处的墙里藏人。”
他抬眼,“你的人,记住动手的时辰了吗?”
“记住了。”来人道,“在锣声第三响,轿队会换步,那会儿最乱。”
“动手目标不在轿里。”韩朔轻轻道,“在金吾之后第七骑。”
来人一惊:“那是……”
“记住就好。”韩朔截断他,看向柳槐,“至于另一头,你安排的戏园子,今日可热闹?”
“热闹。”柳槐笑得吊儿郎当,“白天我让人说了段新编的折子,哄得满场叫好。明天一早,谁愿意待在家里?都要去看热闹。人多,才好。”
韩朔没笑,他只把那条带子放在手心,似抚玉一般。良久他开口:“你可知我为何出手?”
柳槐打了个哈欠:“你自个儿喜欢折腾。”
“我不甘。”韩朔眼神渐冷,“目所及之人都在一个人的背影里低眉顺目,我不甘。”
柳槐“啧”了一声:“你啊,就是硬。”
他站直身,“得了,别讲这些。我去看看门口有没有眼线,明儿可让人跟着你的法子走一遭。”
韩朔看着他背影消失在夜色里,低声道了一句:“走一遭。”
黎明破雾,宫门开处,马蹄声、轮辘声、步履声一层迭一层。
朱标换了素色,面容平静。他上前行至朱元璋前,躬身申礼,声音清朗。
朱元璋目光沉沉,盯着儿子半晌,才缓缓点头:“去吧。”
朱瀚站在侧后,不言不语,只侧了侧身,让出一条更宽的道。
他身后的亲随已经按着昨夜排布分散,屋脊、廊檐、巷拐、茶棚,每一处看似随意,实则都是眼线。
行列出宫,穿过廊庑,进内东市。
一路的市人早早就围在两旁,孩子骑在父亲肩头看热闹,卖饧糖的小贩沿街穿梭,吆喝声不断。
第三记锣响敲在空气里,像一枚石子落进静水。
行列在拐角处自然换步,金吾后第七骑的马突然扬头,嘶了一声。
也就在此时,墙里飞出两道黑影,像两枚离弦的箭。
前一人扑向第七骑,后一人抄近路直冲向银鞍旁的从者,手腕一翻,刀光一闪。
“放!”
屋脊上同时响起一声低喝。短箭无声破空,第一人肩头一震,被钉在墙面木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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