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度1——堂吉诃德 (第2/3页)
冥王——会不会是哈迪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着。
哈迪斯——几年前莫塔里安逃离原生家庭后遇到的第二个朋友——第一个是卡拉斯。
彼时莫塔里安跟家里几乎所有人关系都不太好,于是莫塔里安扔了基利曼给他开的银行卡,一个人踏上了异国他乡读大学的旅程。
大学里他被分到四人间,舍友分别是卡拉斯、伽罗跟哈迪斯。
卡拉斯睡下铺,跟莫塔里安一样是医科,总是愁眉苦脸的,他爹是个印第安人,跑了,他妈在医院里插着管子治疗胃癌,一个月的医疗费单子能从宿舍这头拉到宿舍那头。
卡拉斯上铺是伽罗,社科,一个一本正经的家伙,美利坚本土老钱小伙,很有钱但没莫塔里安原生家庭有钱,会严肃地跟莫塔里安、卡拉斯还有哈迪斯说晚上不要去酒吧酗酒。
莫塔里安原本睡另一个床的下铺,没什么可讲的,有个疯子老爹。
他上铺是哈迪斯,工科,一个来历神秘的家伙,一头少年白,但跟莫塔里安关系极好,莫塔里安第一次翻墙逃宵禁就是哈迪斯这家伙带的路,后面他们几个开着车去各种奇怪的地方吃特色菜,去热带雨林逃荒式旅游,凑钱开公司创业然后给卡拉斯他家凑钱,钱不够借高利贷然后被黑帮追杀,基本上都是哈迪斯拿的主意。
说来也怪,当初大包小包,疲倦推开宿舍门的莫塔里安,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正在桌前敲代码的家伙,一头翘毛。
听到门口有动静,哈迪斯回头,看见了门口驮着屎黄色帆布袋的莫塔里安。
哈迪斯一愣,
“我以为你会更高点,老莫。”
?
莫名的熟悉感,很古怪,莫塔里安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自己也脱口而出,
“我原本以为你会更胖……宽。”
哈迪斯大笑起来,起身走过来帮莫塔里安提行李,
“那要不咱俩换换床铺?我在你上铺,莫塔里安,我怕压塌了床砸你身上。”
“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新生开学名单,伙计,我是哈迪斯。”
“嗯,你好,哈迪斯。”
当然他们一开始没换床,莫塔里安还没有到哈迪斯自来熟的这种程度。
后面他更不想换了,因为连月阴雨,莫塔里安床铺靠墙的部分长出了几丛小小的可爱蘑菇,每当莫塔里安躺在床上,侧身向墙的时候,他都会看到那些可爱的小家伙,令他心安。
莫塔里安小时候,在家里分到的卧室是一楼阴面,他晚上经常直接翻窗出去,窗外便是花园的一处阴暗角落,喜阴的蕨类茂密地生长于此——这便是莫塔里安记忆的最初,一片小小的,不被人注视的静谧花园。
他自然没把这件事告诉宿舍里其他人,不然卡拉斯会阴阳怪气地拿洁厕灵兑水喷死他的小蘑菇们,但很快事情还是败露了。
原因无他,一天晚上睡觉时,哈迪斯成功睡塌了床,可怜的薄薄木板再也撑不住生命难以承受之重,直接拦腰截断。
尚且熟睡的哈迪斯就像是久经便秘的人蹲在茅坑上那一声荡气回肠的开塞,嗵!地一声自由落水,只不过他下面不是水面,而是可怜的,酥脆的莫塔里安。
那天卡拉斯通宵兼职回来,一开门就看见了惊世骇俗的一幕,哈迪斯跟莫塔里安呈X形瘫倒在下铺,上铺的床已经稀巴烂了,哈迪斯还在打鼾,睡得正香——莫塔里安——莫塔里安也悄然无声,似乎有一点死了。
卡拉斯发出了尖锐爆鸣声,飞身一脚直接踹开了哈迪斯。
哈迪斯滑落在地,莫塔里安也终于发出了一声窒息许久后终于呼吸到第一声空气的喘息声。
卡拉斯打电话摇在自习室通宵学习的伽罗回来开车送莫塔里安去医院,结局是七根肋骨骨折,医生对莫塔里安啧啧称奇,按理说肺部被压那么久早该窒息而亡了。
原因无他,莫塔里安喜欢带口罩,带很多很多层口罩,带非常多的口罩,这似乎锻炼了他摄取氧气的能力。
总之他们带着五花大绑的莫塔里安回去后,哈迪斯还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丝毫没有醒的痕迹。
卡拉斯毫不犹豫,上去又是一脚。
这并不怪哈迪斯,哈迪斯是莫塔里安自尼欧斯后第二个拥有很奇怪怪病的人,具体发病状态为随时随刻的昏睡——
不论他在干什么,哈迪斯都会突然睡着,昏睡的时间不定,短则几秒,长则一周。
当哈迪斯这种昏睡症发作后,谁都叫不醒他,怎么叫都叫不醒,就好像是这幅名为哈迪斯的躯壳中压根没有灵魂——躯壳的主人暂时离开了。
哈迪斯跟他们说过,他身体一切健康,他已经去医院检查了多次,来美利坚留学,也是为了看看能不能找到治好自己病症的医生。
这种病症很危险,在哈迪斯成年后,这种症状越来越频繁,哈迪斯身边必须随时跟着一个人,以保证他不会在过马路的时候突然睡着,又或者在楼梯上倒下。
一般情况下,跟在哈迪斯身旁的人是莫塔里安——卡拉斯经常跟他们吐槽说哈迪斯太沉了,卡拉斯没办法一个人拉住正在往地上栽的哈迪斯。
莫塔里安能够做到拉住哈迪斯,同时不被哈迪斯带下去。
不过现在不行了,哈迪斯睡醒后看见五花大绑的莫塔里安后发出了尖锐爆鸣声——随后任劳任怨给莫塔里安带了七个月的饭。
顺带一提,伽罗回去收拾宿舍破碎的床的时候,发现了莫塔里安可爱蘑菇,这位一板一眼的家伙自然而然地拿除菌剂喷死了它们。
莫塔里安对此很伤心,但没什么办法。
这之后,在莫塔里安几乎快好转的第七个月末,一次单独的,短暂的外出买饭中,哈迪斯意外在街边昏倒,而刚好他身旁有一辆因为雨天而打滑的垃圾车。
见哈迪斯久久不带饭而归,出去找他的莫塔里安目睹了躺在街上那——半个人。
哈迪斯给他买的左宗棠鸡盖浇饭溅撒在他脚旁。
哈迪斯在医院躺了整整一年,一道贯穿左脸的疤永远地留在了他脸上。
莫塔里安对此很愧疚,因此发誓治好,或者至少说缓解哈迪斯的病症,他为此介绍了安格隆给哈迪斯——这或许是一种心理疾病。
那次意外发生后,哈迪斯也仿佛变得陌生了一些,莫塔里安说不上为什么,他的辞藻并不像马格努斯或者珞珈那样犀利准确。
如果硬要莫塔里安形容,他会说他觉得哈迪斯病房里的阴影要比其他病房里的都更加深沉。
哈迪斯变得更陌生,更疏远,更……令人排斥?
哈迪斯这之后休学了,他的症状越发严重,好在他们之前为给卡拉斯家赚医疗钱的公司现在足以支撑哈迪斯的医疗费,于是哈迪斯就选了家远离人烟的疗养所,专心治病。
与其说是治病,不如说只是在活着,哈迪斯似乎放弃治疗了。
莫塔里安对此感到痛苦,但哈迪斯似乎对此很接受,反倒过来劝慰莫塔里安跟卡拉斯他们——后来莫塔里安知道卡拉斯也曾背着他们偷偷一个人过来看望哈迪斯,还送给哈迪斯他妈妈亲手织的毛衣。
等莫塔里安研究生读到一半,哈迪斯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三天内能有一天清醒,便已经是好状态了。
哈迪斯就穿着卡拉斯送他的那件毛衣,在一个远离市区,偏远的,小小的,破旧的疗养院睡了一年又一年。
莫塔里安仍然没有放弃治疗——比起治疗尼欧斯,显然哈迪斯更值得他花精力与时间去医治,他为此曾跟安格隆多次讨论,试图自哈迪斯清醒时期的心理咨询中发掘到些蛛丝马迹。
显然他们都失败了,直到有一日酗酒至凌晨,安格隆忽然福泽心至,醉醺醺地拉着莫塔里安说,
“我总是隐隐觉得哈迪斯跟尼欧斯在某些方面是相似的——哈迪斯跟我说过他昏睡的感受,他并不是无知无觉,他说他能感受到一些昏暗的存在——他说他看见过伪神——莫塔里安,尼欧斯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他说世界上有伪神。”
“这种话,你什么时候跟珞珈一样了,安格隆?”
莫塔里安很不耐烦,
“不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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