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第159章 论道如打架 (第3/3页)
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憋了半天就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老人也没觉得他能说点什么出来,嗤笑一声之后又环视了一圈众人,嘲讽道:“石矶洲南侧的燕云王朝总被人诟病清谈成风,说那帮读书人只会说空话,却不知道做些实事,怎么如今这个坏毛病也传到这里来了?”
“说别人用险,人家那么多人辛辛苦苦跟了四洲之地保驾护航把事情做成了,你们在这里轻飘飘一句用险就要把人下狱问罪,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一应从犯,吵架为了争个上游,连里外都不分了,谁给了你们这群混账这么大的脸?”
“说别人护犊子,那帮人为了保下一镇百姓去跟墨千秋掰手腕,为了保下一船过路人去跟北海龙王放对,那个时候你们做什么了?东海龙王都被斩首了,你们难道是瞎了看不见?护犊子怎么了,后辈长脸,老夫就能光明正大给徒子徒孙撑腰,你们谁不服就来跟我说说,看看你们谁的功劳能比他们那群人还大!”
老人越说越生气,指着这群人的鼻子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半点面子都没留,最后还是觉得不解气,于是就又干脆面带嘲讽冷笑一声,“说话不用负责就能胡说八道?哪个王八犊子给你们惯出来的臭毛病?”
骂人骂到这种程度,在场一大堆圣人就没一个脸色能好看的,就连儒门自家的那几位圣人都有些挂不住脸面,微微皱着眉头。
那位柳天君此刻脸色最难看,因为老人此刻骂人的大半言辞其实都是冲着他来的。想他修道几千年,如今已高居天君之位,走到哪里不是被人供着的大神仙,几时曾受过这样的气?故而一时激愤之下,这位天君干脆也放开了,直接冷冷开口,与那位坐在人群最中间的老人回呛。
“仲先生倒也不必如此疾言厉色,在这里拿我们没去过边疆一事为难人!岂不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就是你们儒门自己说的,我等司职临渊共议,有责在身不便擅离,边疆战事自有该做的人去做,与我等何干?”
仲老头本来以为自己说完了之后这帮人多少也会懂点事,却没想到这个姓柳的家伙竟然头这么铁,不知自省不说,竟还敢在这里拿儒家学问来堵他的嘴。
老人家被气得不轻,直接转过头来看向那个沉着脸不服气的柳真如,突然从蒲团上起身,抄起手中雀头杖直接就朝着对面砸了过去。
“你个姓柳的王八蛋,真以为临渊学宫不得动武,老夫就拿你没办法了?知不知道什么叫小枉而大直?”
这位至圣门生竟是因为骂人不解气,干脆直接就动手了,扑过去到那个被扣在原地不得动弹的道门天君跟前,抄起雀头杖就是披头盖脸一顿猛揍,打出什么伤来倒是也不至于,但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如此一顿暴揍,颜面尽失是板上钉钉了,他柳真如以后要还想呆在临渊学宫,就得看那一张脸皮够不够厚了。
老人一边拿着拐杖一下又一下地抽人,一边怒骂道:“就你他娘会背几本书是吧?显你博学了是吧?知不知道你说的那句后面一则是什么?老子让你背书,让你臭显摆,让你耍嘴皮子…”
柳天君是万万没想到,这位以脾气暴躁盛传江湖的至圣门生,竟然暴躁到敢在临渊学宫之中说打人就打人,还一点收敛的意思都没有,但他偏偏在之前就被这老头扣在了原地,连起身都做不到,想躲更躲不掉,只能端端正正坐在那里,被那根雀头杖一顿猛抽,而两人周围还有那么多诸子圣人,一个个脸色精彩看着他挨揍。
羞愤欲死的柳天君丢人丢得太大发,他此刻甚至有些苦恼于自己为何修为如此之高,挨了一顿抽之后竟然屁事没有,想要一晕了之都晕不过去,只能生生硬挺着挨揍,还要听着这个老家伙碎碎念一样的骂骂咧咧。
仲老头结结实实将那柳真如一顿暴打,直到解气了之后才终于停下手来,还神清气爽长出了一口气,又弯下腰来慢条斯理整了整身上那件黑色长衫,心旷神怡。
也是直到此刻,那位负责镇守临渊学宫的山羊胡老人才终于姗姗来迟,竟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看了眼碑林中的混乱场面,骂骂咧咧道:“扰人清梦,一群混账,吵什么吵!”
山羊胡祁先生一边骂着人,一边挑眉看了眼那个憋屈的要死,却偏偏动不了的柳天君,随后才不赞同一样看了眼那刚刚打完人的仲老头,沉着脸又道:“姓仲的,你不知道临渊学宫不准动武?”
仲老头此时心情大好,所以在看到这位祁先生进门时,他就已经老早换了一张笑脸出来,闻言笑眯眯摆摆手道:“知道知道,天下人都知道老夫最是守规矩,哪能不知道临渊的规矩?”
周围那群刚看完戏的各家圣人,看着这个刚刚还在打人的老家伙,此刻又变戏法一样换了一张笑脸出来,一个个都憋得难受的不得了,偏偏又不敢说什么,生怕自己步了柳真如的后尘,没看到那倒了血霉的家伙此刻气得头顶都要冒青烟了吗?
挨过了揍也丢完了人的柳天君,此刻终于等到了守宫人出现,虽然心底里有些怀疑这位大神仙为何会来得这么迟,但他此刻已经气迷了心,哪里顾得上细思,直接大声道:“祁先生,这仲老儿明目张胆干犯临渊学宫规制,实属大逆,请祁先生为我等主持公道!”
山羊胡老人大概是被这柳天君吵得耳朵有些疼,不由地皱了皱眉头,又抬起手抠了抠耳朵,这才不悦道:“别喊了,老夫听得见,不就是挨了一顿揍吗?长这么大没挨过揍咋的?”
好家伙,这话说得可是有些轻巧了,以为成名已久的道门天君,在临渊学宫当着群雄的面挨了一顿揍,到最后就是这么一句,在场的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好赖话?
祁先生也懒得管他们,只是沉着脸看着那个好整以暇的仲老头,冷冷道:“姓仲的,你在学宫动手有违礼制,且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罚你一个甲子之内不得再入碑林一步,否则天牢伺候!”
仲老头嘿嘿一笑,朝着白胡子老人家拱了拱手,“晓得晓得,以后绝不进这碑林,请我都不来,祁先生放心便是!”
这一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被这位祁先生玩得太过明显,饶是柳真如怒火烧心,此刻也终于回过味来自己这顿揍是白挨了,保不齐这里头还有这山羊胡老头的一份!
如此奇耻大辱,叫他一个堂堂天君怎么忍得下,直接开口不依不饶道:“祁先生!你如此偏袒行凶之人,本天君不服!”
山羊胡老头唇角带笑,闻言低下头斜瞥了眼面容扭曲的柳真如,直接抬手就解掉了他身上的定身术法,然后笑眯眯道:“老夫今日被你们扰了安眠,没怎么睡好,所以这出手斗法的事情有些使不上力道,你要是不服气,现在就可以自己讨公道了,老夫可准你动手无罪,都不用受不得入碑林的罚。”
柳真如在恢复自由身的一瞬间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可听到这位祁先生如此拉偏架,他的脸色就更加地难看了太多,面沉如水,快要直接冒烟了一样。
“祁先生如此明目张胆偏袒儒门,就不怕我弹劾到道祖那里吗?!”
山羊胡老头闻言脸色微微沉了沉,面无表情转过头来,眼神嘲讽看了眼那不知死活的道门天君,突然嗤笑一声,点点头道:“也行啊,你要是有本事,就让你们那位祖师爷亲自来见老夫,看他能不能也像你一样,这么硬气来跟老夫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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