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零七章 尚可承受代价,小胖的拜访 (第1/3页)
赵皓辰是一位城府极深,且很善于伪装的人,这种性格也让他在同辈之中显得尤为出色。不论是修为品境,悟性天赋,还是待人接物时的温润随和,那都给人一种,他就是下一代虚妄村第一人的感觉。
但这种城府和伪装,也注定会铸就他多疑复杂的内心。他什么事儿都想做到万无一失,做到完美,那反而会丢了一些人性中的真实感,更少了一些应有的烟火气。
赵密的话虽然问得很突然,但他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啊,若是性格正常的儿子,那可能压根就不会多想,张嘴就会回一句:“咱俩就不能一人喝半碗吗?你分我一半,到老了,我再给你找个新老伴就完了呗。不然我饿死了,等你到老了,谁给你接屎接尿啊……!”
在餐桌上,在闲聊氛围中,这父子之间本就应该是充满松弛感的,自己想回什么就回什么呗。
但赵皓辰却不一样。他听到父亲的话后,想得实在是太多了。他觉得这是试探,是敲打,更是大家族中的一种父权警告。所以,他整个人是懵的,双手端着粥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桌对面,赵密见他怔住,便笑容十分灿烂地抢先回道:“呵呵,如果真的就只剩下一碗粥,我会给你喝。”
赵皓辰听到这话后,才骤然回过神来,并立马接了一句:“这世间哪有父亲让儿子的道理?!孝道何在?若这人间真的只剩下一碗粥,那一定是父亲先喝。”
“嗯。”赵密托着下巴,微微点头:“你有这份孝心就好。”
“父亲,说归说,但今日咱家可是有整整一大锅粥的,哈哈,你我分食也吃不完啊。”赵皓辰的聪明劲又上来了,神态自若,一语双关地起身道:“您也一块吃吧,我给你盛一碗。”
话音落,他亲自为父亲盛了一碗,并苦笑道:“唉,这黄小子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一条废物野狗;但在有些大人物眼里,它可能就是宰杀过后的肥美鲜肉,若是用于煮粥的话,也应该非常美味。他逃到神墓之后,本应该是逃无可逃的处境,呵呵,但诡异的是,他竟然在神墓中彻底消失了,整个三大堂的人都出动了,但愣是在这封闭的虚妄村中,找不到他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或许……村里想要煮粥的人太多了,谁都不想错过这块肥肉吧。”
赵皓辰低着头,眼眉上挑的偷瞄了一眼父亲的表情,声音很是低沉地说着。
赵密伸手接过粥碗,头也不抬地回:“嗯,这人呐,还是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口味,别人的粥煮得再好,也不如自己煮的香。呵呵,即便是父亲,也不能尽数了解儿子的口味啊……!”
所以,这锅粥,我若想天天都能吃上,那就只能自己去别处找了?……赵皓辰想到这里,心里就咯噔一下,而后乖巧地坐回到了原位上,低头捧起了粥碗。
“你觉得,这黄小子的通敌之举,究竟是果决而又勇敢啊,还是愚蠢而又冒失啊?”赵密轻声询问。
赵皓辰皱了皱眉头,毫不犹豫地回道:“当然是愚蠢而又冒失啊。当自身力量不足以改变现状时,那任何的反抗都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
“嗯,也有道理。”赵密微微点头:“不过,我与你的看法不太一样。”
“请父亲赐教。”赵皓辰态度谦卑地回问了一句。
“你知道这虚妄村中的种种律法,极端规则,其本质是什么吗?”赵密问。
“约束,公平,平衡。”赵皓辰斟酌再三后回道。
“不。”赵密微微摇头:“你在大街上看上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十分心动,所以便付出了行动,将她扛到家里后,就将其强行霸占,而后尽情释放自己的欲望。此等行为,不会触犯虚妄村的律法,也没人管,最多也就是会遭受一些道德上的抨击。而这种极端的律法规则,村外的人是永远也不会理解的,因为它太原始了,是人类文明之初的生存法则延续。”
“这也就是,我们一直强调的达者为尊的信仰。”
“这种信仰的本质是,只要你足够强大,那宇宙万物都可被你摘取,你想要什么,就可以拿什么,而非弄一帮人来开会议事,听旁人讲道理,讲分配。我们的这种信仰,更为直接,直指矛盾本质,也没有伪装。但它无疑是很自由的,也曾让我们异常强大,可内耗也极为严重,因为它有一个残酷的弊端,那就是规则约束太过宽泛了。你强,你就可以烧杀抢掠,就可以站在亿万自己人的尸骨上,索求无度地摄取资源,这会令已经强大的更为强大,而尚在弱小的,却完全没了生存的空间。久而久之,这种极端公平自由,就会让我们的传承彻底断绝……也会让无法理解这种规则的人,奋起反抗。”
“我们把反抗这种规则的人——叫作闯入者。他们来了,想要改变这里的规则,而这触犯了我们达者为尊的信仰,彻底否定了我们的生存方式,所以,两种思想发生了碰撞,我们变成了死敌,所以要死战。”
“在这种信仰碰撞,双方死战的环境下,我们的生存空间被无限压缩了,也必须保证自己的传承得以延续,要有后来人。所以,这宽泛的极端规则被重新制定了,在保证信仰不变的情况下,又提出了丛林不食幼崽的原则,让三品以下的野狗可以拥有长大的机会,可以有公平竞争的机会,从而优胜劣汰,择优延续……!”
“只不过,这种达者为尊的信仰,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前提。”
赵密缓缓抬起头,目光无比锐利地瞧着儿子,一字一顿道:“你当街霸占自己看上的女人,就要考虑到,他是不是有自己的男人,有自己的子嗣,而这些人是不是也足够强大。你图一时爽时,也要考虑到对方的报复。”
“这就是,人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做的,只要你能承受得起那份代价。”
赵密慢悠悠地把粥喝完:“在这一点上,黄小子或许比你看得明白。他没有不自量力,他在通敌之前,肯定就已经想过失败后,自己究竟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
赵皓辰听到代价二字时,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在三大案上,你也失败了。”赵密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但我觉得,这种失败的代价,目前你还是可以承受的。”
“父亲……!”
“宗族堂觉得你办案不力,诸多长老、族长也都是怨言颇多。”赵密打断他的话,不容置疑地说道:“恰巧离乡路快开了,你也应该收敛心思,全力放在外出游历一事上。”
“一会儿喝完了粥,你就去你外公的道场清修吧,而后给宗族堂送去辞呈。自今日起,你就不用再担任巡堂一职了。”
赵密缓缓起身,双眸平静地瞧着儿子:“记住我说的话,你走到这一步,代价还是尚可承受的,但千万不能再往前了……因为摆在你面前的,是你看不见的万丈深渊。”
所以,你最终还是决定要一个人喝粥了吗?父亲……
赵皓辰在桌下狠狠地攥了攥拳头,心中闪过了很多想要反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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