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78章 番外一 叔嫂: 兵不厌诈 (第3/3页)
由自主地往前走去。
隔着七八步,我停了下来。
“上前。”
隔着两三步,复停了下来。
“上前。”
他仍旧这样说。
我心头跳着,大步上前。
罢!
我要掀开他的冕冠,试试真假!
晋宫的白缟与大雪交织,与天地融为一色。
昭王驾崩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各路诸侯与将军都已在赶来晋阳的路上,天下诸国都知道一代雄主晋昭王已经落了幕。
该反叛的必会反叛,该攻伐的也必借晋国内乱大举攻伐。
列国被强晋压制十七年,不敢越晋国边关一步,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难不成,还会是假的。
若是假的,王兄又图了什么。
王兄是英主,我知道。
他还从中山君处学来了人皮面具制作之法,焉知眼前的不是戴着人皮面具的假王兄!
惠王四年九月她被中山君带进太行,不就是带了王兄的面具,才以假乱真,连她和赵媪都骗了过去。
有了这门技术,只需寻一个身形相仿的,造假并非难事。
华音宫的“赵国夫人”一装就是十七年。
旁人也许参不透,我还能不知道么?
想要以假乱真,我可没有那么好糊弄。
王兄必定已经驾崩了。
我若是王兄,便神不知鬼不觉地造假,如此大费周章,引得天下侧目,蠢蠢欲动,这对晋国有什么好处?
我心确凿,这必是个假的。
我大步上前,伸手去掀他的冠冕,掀开那象征着这天底下最高权威的十二串冕珠。
凉森森的白玉珠子由朱红的丝线串联着,在我手中划出清凉惊动的声响。
然。
然坐上那人兀然起身,扬起手来,一巴掌将我扇去了一旁。
掌风凌厉,我措手未及。
谢砚忙去搀扶他的父亲,将那也要歪倒的人扶正了,“父王息怒!”
我跟在王兄身边多年,熟知他的脾性,他的风格,他的温度,这一巴掌劈头盖脸地扇过来,我便知道是他。
假冒者必定心虚,拿不出这天生帝王的气势。
他的手,是极好看的手,轻易不动手出剑。
他从前是姬氏的大公子,是嫡长子,是晋国的大宗,是注定要承袭王位,握笔朱批的人,天生不必动刀,因而他的掌心没有老茧。
她喜欢那双手,我常见她不经意间也会望着那双流玉一样的手瞧。
因而。
王兄没有驾崩。
他诈我。
我不该忘了,魏惠王三年,他在邶宫就曾诈死一回,诈出了装傻充愣的小惠王,诈出了野心勃勃的长平武安,也诈出了潜在身边多年的千机门细作周子胥。
兵者,诡道啊。
王兄这一招,百试不爽,我拿什么与他比。
他依旧命我,“上前。”
这悬了一殿的白练随着灌进殿的寒风鼓荡,我的余光能瞧见白练之后影影绰绰的兵甲。
黑色的玄甲映着白练的光,锋利的刀已经掩不住,几乎要在死士的鞘中开始嗡嗡作响了。
大明台的后殿藏满了甲士。
谁要造反,谁被请进了这后殿来,谁就得死。
我心中骇然。
知是死罪。
无诏带兵回王城,是死罪。
觊觎王后,亦是死罪。
冒犯天颜,更是死罪。
这一遭回王城,我是死上加死,不能死得更透了。
我是敢对列国诸王动刀的人,双手一抬就能断了惠王的口条。
我在军中多年,有狼豹一样的胆子。
可就是这样的我,在王兄跟前,还是不由自主地就在他榻前跪了下去。
我不知何故。
多年的手足与君臣,我太知道王兄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平生最恶背弃。
他的手按在我肩头,压得我直不起身来。
他说,“孤,不愿信,是你落网。”
我心中掀天覆地。
他以自己为饵,撒了一张天大的网。
这张网撒向了九州四海。
不管是晋国的诸侯大将,还是九州四海的列国。
不管是谁,就看谁来上钩。
他是过于生气了,还是因了什么缘故,我不敢抬头,因而目光落在他的胸膛,君王的大冕袍下,他的胸膛上下起伏。看起来气得不轻。
我低着头,“臣弟不敢。”
他喝问我,声音冷冽,“不敢,为何带兵来!”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