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呦鸣春风里,平步瑞雪中 (第1/3页)
2010年,除夕夜,北平首都国际机场。
航站楼内灯火通明,却比平日多了几分疏朗。归心似箭的旅人大都已抵达目的地,只剩下零星一些晚到的乘客拖着行李箱,步履匆匆地奔向出口,脸上带着除夕夜特有的疲惫与期盼混合的神情。
广播里播放着喜庆的迎新春乐曲,在空旷的大厅里略显寂寥。巨大的玻璃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北方冬夜,偶尔有飞机的导航灯如冷星般划过。
阿飞和大队长并肩走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两人都理着部队常见的精干短发,穿着笔挺的常服呢大衣,身形挺拔,步伐稳健一致,在稀疏的人流中引来些许侧目。
大队长名叫高城,隶属卫戍区某特种警卫团,也是陪同阿飞这次回延边寻亲的部队人员,由他居中协调各类事务。
他侧头看了看身边的年轻人,两个月的强化特训下来,阿飞本就冷峻的面色更添了几分沉肃,皮肤黝黑了些,眼神愈发锐利,像时刻保持警惕的鹰隼,但眼底深处又似乎比来时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郁。
那是希望燃尽后又被迫用钢铁意志压制下去的痕迹。
高城知道阿飞情况特殊,并非正式列编的现役军人,而是由总参推荐、经多方协调后,才得以“特殊人才”身份进入他的麾下,接受最严格的内卫警卫集训。
他这个团,乃至他这个连,性质极其特殊。
这里几乎看不到新兵蛋子,清一色是从各野战部队、侦察分队、武警特战层层选拔、优中选优的兵王和准兵王。他们日常的训练科目也与大规模战场对抗无关,其核心使命只有一个:
绝对确保重要领导人的安全万无一失,这决定了他们对单兵素质的要求达到了近乎苛刻的地步。
极端环境下的瞬时反应与精准判断力、超强的近距离控制与反制能力、卓越的侦察与反侦察素质等等,不可或缺。
阿飞刚来的时候自然是赶不上趟的,但他的意志力之坚强令人咋舌。
那是一种从底层挣扎求生、在血肉横飞的拳台和险境中磨砺出的、近乎原始的坚韧。一旦认准目标,他就仿佛一头沉默的孤狼,不吭声、不抱怨,只是咬紧牙关,一遍又一遍地朝着极限冲击。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性格,一路畅通出了机场来到地下车库。
“真不用派车送你?”高城又一次问道,声音粗粝,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
“不用,大队长。”阿飞停下脚步,转身立正,即便穿着常服,也是一个极其标准、带着风息的军礼,“我开老板那辆老霸道回去就行,就在家过两天,初二准归队。”
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
高城也知道他所说的老板,就是那位是那位声名赫赫的奥运总导演。
大队长的位置特殊,比一般人自然多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事迹,对这位年轻首富的观感极佳,无论是奥运开幕式的扬我国威、还是历来在影片中对于人民军队的尊重,都叫人很难不认同。
他看着阿飞笑骂道:“你小子别这么拼行不行?老实待到初五再来,在家里把体能、搏击巩固一下,回来就要上枪械了。”
阿飞只是极轻微地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然后再次敬礼,果断转身,大步走向停车场某个固定的车位。
大队长看着他被机场外的寒风吹得发红却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颊,心里叹了口气。
寻亲的事他亲自督办,知道那份艰辛和最终的无果意味着什么,但这小子的确是天生的单兵料子,反应、耐力、意志力都是一流,骨子里还透着一种经过严酷环境淬炼出的、近乎本能的敏锐和凶悍。
高城带过很多兵,也深入研究过各外军特点,他清楚朝鲜族单兵素以极强的忍耐力、顽强的作风、绝对的服从性和在极端恶劣条件下的生存能力著称,在这个身体中流着北朝鲜血液的年轻人身上即可见一斑。
墨绿色的丰田霸道LC95,车身洗得干净,但细微处的磨损和年代感依旧无法抹去。
阿飞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车内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淡淡的皮革味、旧的烟味,当时老板还是个大烟枪,这味道似乎已渗入了内饰里、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机油味。
引擎低沉地轰鸣起来,声音依旧可靠。
这辆车他太熟悉了,那时他刚从香江过来不久,一身在地下拳场搏杀留下的戾气还未完全消退,这辆车载着路老板经历过早期的风雨,也见证了自己逐渐成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一晃,竟然已经八年多了。
车子驶出机场,汇入除夕夜略显稀疏的车流。
道路两旁密集的居民楼灯火通明,许多人家窗玻璃上贴着鲜艳的窗花,阳台上挂着串串红灯笼,透着浓浓的暖意。
透过一些未拉严的窗帘,似乎能瞥见一家人围坐电视前的热闹剪影,推杯换盏,笑语喧哗。
以往,阿飞对这种景象是无感的,甚至有些漠然。
他的世界由迷蒙记忆里的生死逃荒、香江城寨和见血的拳台、冰冷的器械构成,一直到后来在老板身边走南闯北的日子。
但这一次,或许是寻亲之旅彻底斩断了那丝虚幻的牵绊,看着那一扇扇透出暖光的窗户,他心里第一次泛起一种极其陌生而细微的酸涩感。他知道那光亮和热闹背后,是一个叫做“家”的具体存在。
而他自己的根,却像断线的风筝飘过了冰封的图们江,消失在了那片无法触及、消息隔绝的漆黑山峦之后,再也寻不回。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指节紧绷,将这丝不合时宜的、属于软弱的情绪重新压回心底深处。
车子驶入温榆河畔的庄园时已近晚上十点,识别到车牌的镀铜大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他将车先开回自己那栋安静的小别墅,快速放下简单的行李,然后才步行朝着中心的主栋别墅走去。
适才刚下飞机时阿飞发了信息,知道肯定给自己留了饭,此刻腹中空空,便加快了脚步。
主栋门廊下两盏硕大的红灯笼散发着温暖的光晕,阿飞抬头看见门楣上已经贴上了崭新的春联,以往除夕,这都是他和老板一起踩着梯子忙活的活计。
他不由得驻足凑近了些看,红纸黑字,笔力遒劲:
上联:呦鸣春风里,声和琴瑟
下联:平步瑞雪中,韵谐芝兰
横批:呦平安康
上联嵌了女孩名“路呦呦”,以《鹿鸣》诗喻其灵秀可爱,声和琴瑟又暗喻家庭和睦;
下联藏了男孩名“路平”,取竹报平安、平步青云之意,瑞雪芝兰更显品格高洁。
这是铁蛋最近断奶后有些小小的积食腹泻、昨天两口子带着宝宝去恭俭胡同给夏老头瞧病时请他写的,前宫廷御医世家自然是好联、好字。
不过宝宝症状轻微,只开了些焦山楂、焦麦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