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埃米纳(上) (第2/3页)
爱听到人们的谄媚,当一个商人声称自己的“法尺”是因为国王的脚或是手肘必然超过普通人的时候,对方就很难辩驳,毕竟就算国王也会认为这种说法很没道理,也肯定会更喜欢另一个能言善道的家伙。
但这种行为在塞浦路斯是看不到的。
不说那些遍地各处的税官和吹笛手,就算是最普通的民众,也知道他们的领主并非那种朝令夕改,反复无常之人,相反的他极其的尊重承诺,看重誓言,每个市集公用的尺和砝码上都刻着他家族的箴言“与主同在”,并且是塞萨尔亲手书写,而且士兵和税官也会告诉往来的商人们随意篡改这两样东西是无可赦免的大罪,而领主并不需要任何对他人的贬低,或是对他的恭维。
埃米纳简直就是听入了神:“真的吗?这样的法律能够切实地施行下去吗?”
法兰克的商人为什么这样的遭人厌恶,正是因为他们为了叮当响的钱币无所不为——从食物到酒水,从酒水到布料,从布料到器皿,从器皿到家具,从家具到木料、金属、木炭,只要经过了商人的手,被坑害的人简直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但与此同时,商人们也是受害者,他们不得不变得奸猾起来,不然的话一笔买卖就很有可能让他们一蹶不振,再无东山再起的机会。
商人们身份再低,也总要比那些普通的工匠或者是农民来的好。
“您还不知道吧?”一个撒拉逊商人忍不住说道,“”“并不是我们想要与异教徒苟合,也不是我们当中就没有睿智的君主,或者是仁慈的统治者,只是他们的思虑或许并没有这个年轻人这样周详,新奇。
他甚至像举行比武大赛那样,在集市上定期举行各种货物的比赛。”
“什么货物的比赛,是选优大会,”一个基督徒商人咬文嚼字的说道,“在集市上领主会亲自到来,携带着他的家眷和臣属,而每个商人都必须拿出自己所售卖的货物,注意是正在售卖的货物,而不能是什么罕见,或者是独有的东西。
譬如说在丝绸和棉布中,领主会更偏向于棉布一些。
商人们要拿出自己正在售卖的棉布,相互比较,从线的密度,打结的数量,到染色的工艺,再到宽幅和长度,甚至还有厚度,而做出判决的并不是商人或者是领主,而是簇拥在市场中的其他商人和平民,而等他们选出了最好的货物,那个商人就可以得到一份冰糖,罗马水泥,咖啡三选一的特许经营证。”
“对了,”另一个商人又补充道:“现在还多了一样,煤。”他颇有些苦恼的样子,“我们不太需要这个。
但这些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可是快被那些来自于法兰克的野蛮人抢光了,夫人,越往北越冷,他们那里需要大量的木炭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据说这种煤炭燃烧起来,没有那种地狱来的味道,也不会从中生出魔鬼扼杀正在睡梦中的人,可以燃烧很长时间,可以迅速的烧滚一锅水。”
“我似乎没怎么看到。”阿颇勒有时候也很阴冷,像是苏丹努尔丁的后宫中,每年的冬季,因为受到了湿冷空气的侵袭而开始咳嗽发热最后病死的女人每年都有那么好几十个。
“我不是说那些法兰克来的野蛮人都把它们抢走了吗?”那个撒拉逊商人一摊手。
另一个商人听了,不由得向往的说道:“那么那位领主在大马士革也会如此做吗?”
“大概也会这么做吧。不过我想总要等大马士革平定下来。”
“可以确定他会留在这里做总督吗?如果确定他会留在这里做总督,或是随便什么,哪怕叫我将商铺迁移过来,我也愿意呀。”
“你的商铺在哪儿?”
“阿颇勒。”
“哈哈哈哈哈……”商人们发出了一阵嘲笑声,原先谁在阿颇勒有一家商铺,准会叫人羡慕得发疯,现在么,谁不知道阿颇勒的王太后与苏丹萨利赫缺钱缺得厉害,他们一再提高税收,商人们已经不太愿意去了,而商人越是不去,他们就只能变本加厉地从其他人那里勒索——简直就是个恶性循环!
据说那家公元前三百年就开始做肥皂的人家都忍不住想要搬走了……
“但他是个基督徒。”埃米纳不由自主地说道。
“是基督徒,但我总觉得他更像是一个撒拉逊人,一个恪守着先知教导的撒拉逊人。”
一位撒拉逊人向导补充道。
他们就此告别,她向着大马士革的城外走去的时候,望着络绎不绝,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马,埃米纳的心中甚至生出了一丝奇特的念头。
她想起了她的弟弟萨拉丁做大马士革总督的时候,那是大马士革最为繁荣和平静的时期,人人安居乐业,欢乐无限。
埃米纳曾经接受过弟弟的邀请,在大马士革住过一段时间,她记得灼热的阳光,鎏金的圆顶,蓝宝石般的天空,祖母绿色的橄榄树——她曾经带着侍女和随从经过市场和寺庙,经常能够看到三五成群的贵族在宣礼塔的阴影下铺上精美的地毯,而后坐在那里,一边吸着水烟,一边喝着咖啡,盘着腿,靠着软垫聊着天。
而商人们则多半聚集在市场边缘的柱廊下,这些柱廊都是古罗马人留下的痕迹——很多地方都能看到,一些商人躲在柱子后面,将手藏在衣袖里和另一个人为了看中的货物讨价还价,争论不休——可能是以撒人,他们喜欢用这种方式确定货物的价格。
而更多的则是那些游商和摊贩,或许因为本钱的制约,他们的箱子和摊子里只有一些价廉也不物美的小饰物、零头布,或者是被水浸过的香料等等,但因为价格便宜,所以前来问询和购买的人也不少。
还有的就是那些卖自家产的椰枣,橄榄和花朵的小商贩,他们有时候会背着一个背篓,或者是在胸前卡上一个簸箕,到处叫卖,也有些人会留在巷道伸出的木顶下,借着那份阴凉悠闲的做自己的买卖。
而在一些固定的地方,则可以看到卖草席的、打铁的和卖柴火的。
而你游荡到途中饥饿的时候,你可以回家,但这是有钱人和贵族的做法,普通人家一般都是直接购买食肆里的食物,他们提供最普通的豆子汤,油炸面圈,和一些不太好的肉。
还有饮料,加了冰的饮料,别惊讶,这个炎热的地方很早就有了冰的制作和储藏方法,虽然昂贵,但并不是只有贵族和苏丹享受得起。
而等到下午的时候,每个行业的人都会去做大净,也就是说去洗浴,无论男女在日落之前都会尽可能的清洁自己。而等到了傍晚,宣礼塔上的学者高声呼唤人们去做礼拜,街道上空空荡荡,再也见不到人。
深夜里,更是只有巡逻的士兵和四处流窜的猫狗。
“夫人?”女仆担忧的叫了一声。
所有的幻象都如同碎了的镜子一般在她眼前四分五裂,并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双痛苦的眼睛,无力的哀求,和瘦如枯枝的手臂,他们向她伸出来,而她的侍女和随从则将一小袋一小袋的米粮放在她们手中。
这是她能为大马士革的民众所做的仅有的事情了。
“好心的夫人,”有些人在喃喃说道,“真主会保佑你的。”
也有人说,“你会升上天国的。”
更有人去亲吻她的双足,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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