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百四十七章 仁慈有什么用呢?  万国之国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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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简介

    第三百四十七章 仁慈有什么用呢? (第2/3页)

愤怒了,他们的愤怒,更多的来自于一种不理解——他们不理解为何他们在他们的敌人手下依然可以维持以往的生活,在自己的同族面前却沦为了任由宰杀的羔羊?

    他无处申诉,心急如焚,才会在遇见塞萨尔的那一刻彻底的爆发了出来。

    士兵们径直将塞萨尔引入总督宫前的大广场,这座广场塞萨尔也十分熟悉,比起外面的景象,这里仿佛是个世外桃源,树木比他离开前更加茂盛,地面也铺上了无瑕的白色大理石,喷泉的基座上镌刻着经文并鎏了金——虽然那句“毫无节制的舌头以及充满疏忽和欲望的心,是薄福者的标志”放在这里着实有些讽刺。

    士兵们没有把他们继续领入其中,而且是丢下了他们自顾自的走了。塞萨尔身边的骑士顿时露出了怒意,倒是他身边的朗基努斯没有露出一点异样——他在做流浪骑士的时候,经常遇到自作聪明的主人耍弄这种手段,将他们召唤来,却又闲置在一边,叫他们忐忑不安,叫他们反复斟酌自己之前有没有犯下了什么错,谈判还未开始,就叫他们挫伤了锐气。

    但这对塞萨尔又有什么用处呢?他曾经是这里的主人,他只是驻足观望了一下,无视于从黑暗处投来的种种视线,便向总督宫的大厅走去。

    一些人发出了嗤笑声,伊本忘了,或者说他故意忘了,而他身边的人并不敢提醒他,这位基督徒骑士也曾坐在他现在坐的这张宝座上。

    众人确实都在大厅中,伊本不能叫他们离开,再那样做,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赖皮了,伊本再无耻,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何况他更希望塞萨尔能够意识到现在这座城市属于撒拉逊人。

    因此,当大门打开的时候,塞萨尔见到的就是济济一堂的诸多大人物,坐在主座上的毫无疑问是伊本,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位置,而簇拥在他身边的都是哈里发、苏丹或者是埃米尔的使者,甚至是他们的儿孙。

    他们齐心协力,将霍姆斯总督伊本吹捧成了下一个信仰之光,但心中想的更多的是能够在这场战争中抢夺属于自己的利益。问题是,伊本就算察觉到了也无法驱走他们。毕竟这次十字军给予他们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没有这些人的士兵,粮食和其他补给,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守得住大马士革。

    伊本迟疑了片刻,还是扭转头去,从仆人端来的银盘上端起了一杯葡萄汁,他从主座上站起来,走到了塞萨尔的面前。

    “喝吧。”他说。

    塞萨尔却不曾有接过杯子的意思,他沉默着,带着微笑,而周围的人已经窃窃私语,交头接耳了起来。

    伊本知道他在等什么,他的手指不禁捏紧了手中的金杯,“你要拒绝我的好意吗?基督徒的骑士?”

    “我并非想要拒绝您的好意,但我所得到的回报似乎并不应该只有这些。”

    霍姆斯总督是以大马士革所有人的身份站在这里,给了这份恩赏的,如果塞萨尔接受了他的赏赐,喝下了这杯葡萄汁,那么接下来的谈判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展开了。

    无论伊本是否会答应,他们之间的身份就是一上一下,泾渭分明,但现在塞萨尔显然有着自己的坚持,伊本举着杯子一动不动,场面陷入了僵持的状态,看着伊本抽紧的嘴角,朗基努斯都不由得提起心来。

    但让大厅的其他人看来,那位基督徒在伊本凶狠的注视下都没有向他的圣人祈祷,堪称勇气可嘉。

    伊本以为对方会马上大喊大叫,说出自己曾经救过他的妻子——虽然这份恩情已经人尽皆知,但总会有人因为恐惧而失态,但他等了好一会儿,手都酸了,塞萨尔还是没有让步。

    已经有人微微点头,认为这个基督徒骑士至少有着一些值得赞颂的品格。

    伊本虽然十分的恼怒,但还是不得不牵着塞萨尔的手臂,把他引到了那张金碧辉煌的宝座上,让他坐在自己的丝绸坐垫上,而后面色铁青的在仆人及时搬来的矮榻上落座——在撒拉逊的世界中,对恩人的礼节就应当是将他迎接上最尊贵的位置,即便是苏丹,也要让出主座。

    现在一个基督徒的骑士,反而成了厅堂的中心,叫人见了几乎有啼笑皆非之感,但他的姿态是那样的从容,眼睛是那样的明亮,他们甚至并不觉得屈辱——可能除了伊本。

    “你们想让我们投降——如同之前的懦夫那样交出大马士革是不可能的。”伊本冷冷地说道:“正如我们的先知所说,想要什么,便凭着手中的刀剑来取——我们在这里恭候你们,无论你们来了多少人,他们的尸体都只会堆积在大马士革的城墙下,难进寸步,他的血会流成河流,引来乌鸦和野狗,他们再也回不去自己的故乡,死者的灵魂只能终日在荒野中游荡和哭嚎。

    基督徒,你曾经救了我的妻子,挽救了我的名誉,我很感谢你。因此今天你可以走出大马士革而不受任何伤害,但在战场上再见的时候,你可能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我已经向真主发过了誓,在这场战争中,我不会饶恕任何一个基督徒,除了你们的国王。”

    “那么就战吧,”塞萨尔回答说。

    “为了金子,女人,土地而发生的战争数不胜数,而我们有比这些更为崇高的目标,那就是我们的信仰。我们在这里为天主而战,每一滴鲜血,每一块骨肉,每一条生命都是对他的赞誉和奉献。

    我们心甘情愿,绝不会因此感到恐惧。

    而且在战场上,头枕着盾牌,身上覆盖着盔甲,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中死去,未尝不是骑士们的夙愿,而我相信我们所尊奉的天主,绝对不会让我们的灵魂落入地狱中,他必然将我们搭救出来,如同他的儿子在一千年前所做过的那样。”

    伊本冷笑了一声,“看来我们都有着相同的想法,很好,基督徒,那么你还有什么要求吗?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在你踏出大马士革的城门之前。”

    “城内还有多少基督徒?”

    “还有两千三百六十七个。”

    塞萨尔的神情微微凝固,伊本如此轻易的便答出了这些基督徒的数量,很明显,他已经把他们全部点好,只等着开战的时候,把他们尽数处死一个不留,而且据他所知,原先大马士革中的基督徒应当还有四五千个,就算他们没有被全部抓住,有几个漏网之鱼,数字也不可能如此悬殊,只能说之前伊本就已经杀了一些人。

    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我想要赎买他们。”

    “没门。”伊本毫不思索地说着,只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塞萨尔的脸上并未露出什么沮丧的神色。他站起身来环视周围,视线从一张一张的面孔上扫过,“巴斯蒂……科蒂亚克……米斯蒂斯拉夫……梁赞……库都不丁……阿吉斯……”

    他一一点过了那些人,而被点到的人无不露出诧异之色,因为对方竟然准确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基督徒内必然在城中有奸细,这点他们都知道,但能够将他们如数家珍,那就是极大的难堪了。这意味着伊本对城中的掌控并不如他所宣称的那样周密完全,伊本更是勃然大怒,他径直从矮榻上跳了起来,咬着牙,对塞萨尔怒目而视。

    “看到你有这样多的朋友,我也为你高兴,霍姆斯的总督。”塞萨尔冷淡的说道,在这里,他并不需要用到尊敬的称呼——毕竟从身份上而言,他的身份应当高于伊本,毕竟伊本还未能成为一个苏丹,他甚至不是大埃米尔。

    “首先我要感谢你告诉了我基督徒的数量,那么我就可以按照这个数字来计算他们的赎金了。”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赎走他们。”

    “我说的并不是金子,而是性命。”塞萨尔平静的说道,他的声音在厅堂中回荡,不急不徐,却充满了力量。“据我所知,人人都爱发誓,但从我的口中很少吐出誓言。

    因为我始终觉得,一个诚实的人应当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兑现,但在这里我却要立个誓言。霍姆斯的总督以及在场的诸位,我无法计算过去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受害,但从此刻起,这两千三百六十七条性命都挂在了诸位的颈项间,他们是一条绞索,而末端则握在我的手中。”

    这句话一落地,顿时引发了一阵极大的鼓噪声,一些性情激烈的将领和酋长甚至拔出了弯刀,威胁性的在空中挥舞,更有些人踏出一步来,要求与塞萨尔决斗。

    塞萨尔却只是闭上了嘴,等着他们自己安静下来,这样的无动于衷要比大喊大叫更有威慑力——塞萨尔一直等到周围的声音全都低了下来才继续说道,“我无法知晓他们的所在,凭我一己之力,也无法将他们全部带出大马士革。

    但在我们打下了大马士革后,我会进行统计,无论他们是在战火中死去,还是不幸被战斗波及,又或者是如您所说的那样——成为了恐吓我们的手段。”他注视着伊本,“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哪怕他们只是自己病死了,饿死了,或者是因为恐惧而死,我都会把他们算在你们的头上。

    每个人的性命都需要用同等的代价来偿。先从你们开始,而后是你们的家人,眷属和士兵,直到满了这个数。”

    当有人意识到塞萨尔说了的什么时候,他下意识的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但他随即发现自己的笑声单调了些,似乎并没有人附和他。

    他有些不太理解,他正是阿吉斯,花刺子模的苏丹派来的儿孙之一,苏丹有着成百上千的儿孙,他们俩是最不受看重的——苏丹将他们派来也只是为了一探叙利亚地区的虚实。毕竟让他们忌惮的努尔丁已死,如果撒拉逊人和十字军打的两败俱伤——花剌子模的苏丹也一样会滋生出拓展领地的欲望。

    也因为来到了大马士革后,很少有人提起之前的那个基督徒骑士,这终究不是什么好事,除非想要故意激怒伊本,不然很少会有人说到这个年轻人,他们对塞萨尔并不了解,当然也不知道他过往的事迹。

    “我知道了你们的名字,也记住了你们的面孔,我会一直一直追索下去,”塞萨尔用那种平稳到令人胆颤的声音说道,“直至今日我也只有二十四岁,若不是天主有意召唤,不然的话我还会在这里停留很久,直到我的账本上最后一笔账目也能够一笔勾销,不然的话我永远不会停止这份工作,这或许会耗费一些时间,但我想我还是能做到的。”

    花刺子模的使者觉得不可能,但塞萨尔话语中的一些东西又让他不寒而栗,他不明白:“那只是一些平民,难道其中有你所爱的女人吗?”

    “我爱着所有的基督徒,或者说我爱着所有无辜的人,无论他是男人、女人、老人还是孩子。”塞萨尔说,事实上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所说的必然不会是一句空话。如果说他在塞浦路斯的“七日哀悼”,已经证明了他并不是那种懦弱,畏缩或者是瞻前顾后的人,那么当初他留在了瘟疫横行的伯利恒,甚至为此受到了教会的惩罚,差点被驱逐出整个基督徒社会的事情,也已证明了他对那些平民的看重。

    那么是否可以用这些平民来逼迫他做出一些让步呢?这个念头很快又被伊本打消了,对方虽然仁慈,但绝对不是一个蠢货。

    但要说厅堂里的那么多人,就这样接受了他的勒索,无论是谁都会觉得羞耻难当。

    而就在这片寂静之中,一声清脆的叮当声打破了人们的沉思。

    一些人不悦的低头望去,才发现这声“叮当”竟然是来自于一枚弩箭——不知道是谁设法将弩弓带进了厅堂,又或者是趁着塞萨尔说话的时候,命令门外的卫兵送进来的。总之,对方没有直接射向塞萨尔,或许他担心这会引起伊本的不悦。

    不管怎么说,塞萨尔现在还挂着一个恩人的名头,但这枚弩箭却射向了他身后的朗基努斯,这个骑士虽然看似寻常,但与塞萨尔寸步不离,一看就知道是个受看重的骑士。

    如果塞萨尔一边在大放缺词,一边却只能看着自己的侍从狼狈不堪的死去,那就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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