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一章 三狗羁绊 (第3/3页)
诞之王的身影,则如不稳定的投影般闪烁。
祂随手抓起一把由“可能性”构成的沙砾:
“走一步,算十步。
不过那孩子也不简单,他完全看穿了卡洛斯那套‘既然必然失败,倒不如主动投诚获取更大利益’的小算盘。”
祂将沙砾向空中一抛。
那些微粒并没有散开,反倒在空中构筑出无数条交错纵横的时间线:
“他们的相处模式,倒让我想起了一个相当古老的寓言故事。”
幻景之王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但周围的光影却微微凝滞了一下。
祂太了解这位同伴的性格了。
对方的“寓言”里,往往都蕴含着某种不那么友善的暗示。
说白了,只要一开口,就憋不出什么好屁来……
荒诞之王却不管自己老前辈的想法,自顾自地开始讲述起来:
“从前,有一位好奇心极其旺盛的‘钟表匠’。”
祂一讲起故事,就进行了浑然忘我的状态:
“在一次偶然的机遇中,钟表匠发现了一头精美绝伦的‘发条银龙’。
那是由星辰和梦境构成的奇迹造物,能够吟唱世间最美妙的歌声。”
随着祂的讲述,周围的时间碎片开始重新排列,构成一幅生动的画面:
一位身穿长袍的女子,痴迷地凝视着一头浑身散发银光、正在引颈高歌的巨龙。
“钟表匠被龙的歌声深深震撼。
她想要明白,如此动人心魄的旋律,究竟源自何处?
是龙鳞的共振?骨骼的结构?还是某种更深层的奥秘?”
画面继续变换,显示出钟表匠将银龙带回工坊的场景:
“于是,她将发条银龙请到自己的工坊,耗费数年时光,小心翼翼地将其拆解开来。
每一片龙鳞,每一根骨骼,每一个精密齿轮……她都细致入微地研究,直到完全理解了银龙的全部构造原理。”
祂说到这里,故意看了幻景之王一眼,用一种充满遗憾的语调继续道:
“问题是,当钟表匠真正‘理解’了银龙的一切后,那头龙就再也无法歌唱了。”
画面的最后,是一位满脸茫然的工匠,坐在满屋子精美却沉默的零件中间。
幻景之王终于开口,声音清冷:
“非常无聊的故事。
钟表匠的愚蠢在于,她以为拆解就能理解整体。
真正的杰作,其灵魂恰恰在于各部件之间那种无法言说的和谐共振。”
“哈!说得妙极了!”
荒诞之王打了个响指,周围破碎的时间流便被震成更加细碎的光尘:
“可这个故事,还有一个更加耐人寻味的结局。
钟表匠在那些沉默的零件中枯坐了整整三百年。
最终在某个黄昏顿悟到,那头龙最美的歌声,其实一直蕴藏在它沉默的本质之中。”
这番夹枪带棒的言论,让幻景之王那完美无瑕的脸上闪过明显的不悦。
自己对阿塞莉娅做的事,确实非常不光彩。
实际上,没有人会在意你是不是解剖了一条龙种。
如果有本事解剖一头初代龙种甚至是龙王,还会被收录为教科书中视作典范。
但潘朵菈去诱骗一个心理年龄根本不成熟的幼龙,却让人非常感到不齿。
那段特定的历史往事,也算得上是祂完美履历上的一个污点。
如今,却被对方解构成了一则关于“沉默之歌”的荒诞寓言。
虽然不爽,但潘朵菈却拿这家伙没办法。
祂只能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伸出手指指向周围那片无尽的虚空:
“与你那沉默的银龙相比,我们的这些‘小花园’,倒是要迎来一场相当热闹的合奏了。”
随着祂的话语,罗恩所处的“镜之国”心智空间,在祂们眼前变得如同一颗悬浮的玻璃弹珠,被迅速弹开。
但在更加遥远的地方,无数个类似的光球、气泡、乃至是自我封闭的微型宇宙,正在时空乱流中静静漂浮着。
有些宛如燃烧的恒星,散发着炽热的欲望;
有些如冰冷的月亮,散发着理性的思辨;
还有些变幻莫测,形态如万花筒般持续变化……
每一个“花园”的深处,都蛰伏着一股深不可测的意志。
那些都是在主世界几乎销声匿迹的其他巫王。
“合奏?”
荒诞之王发出一阵嬉笑,就像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玩的笑话:
“我们充其量只是把沙子扬起来的顽童罢了。
至于它们最终会落成什么图案,可由不得我们这些‘局外人’。”
祂信手拨动其中一条时间线,整片空间都随之颤抖。
无数个“花园”的光芒明灭不定,如同被微风吹动的烛火。
“我们只是推动者,绝非主导者。
每一次重启,都是一场全新的、不可预测的重组,这才是这场游戏最令人着迷的地方。”
幻景之王凝视着那些遥远的、自我封闭的“花园”,语调中带着些许怜悯:
“大家都太专注于自己的游戏了。
在各自的沙盘里培育文明,观察演化……
将自己当成高高在上的棋手,沉浸在沙盘推演的迷思中无法自拔。”
荒诞之王的身影,在无数倒影中变得飘忽不定:
“话又说回来,我们又何尝例外呢?
我们引诱、我们观察、我们记录……
我们陪着这些小家伙们,进行一场又一场无休止的文明推演。”
祂的声音缓缓回响:
“可这场宏大的游戏,每一次的‘纪元重启’。
这种对文明进程无休止的引导……却是目前已知的唯一路径。”
荒诞之王望向那片由伟大者们所进行的游戏而构成的、混乱且绚烂的可能性漩涡。
在那里,仿佛能够看到最终的奖赏闪闪发光。
祂低语道,声音中带着渴望,同时又蕴含着极致的戏谑:
“通往那超越一切已知的界限——成为魔神的路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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