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我们想要,就要得到 (第1/3页)
芮皇后面色苍白,久久未动,看着兄长狼狈离开的背影,隔着伞下雨帘,眼前闪过的却是少年道袍染血的情形。
她已分辨出今日兄长在设怎样一个局,那斗笠道袍下的少年原该是哪一张脸……
为何还是要回来?
为何还是要回到这被诅咒的长安城来?
纵有雨伞遮蔽,铺天盖地的雨丝还是被风裹挟着斜斜吹湿衣衫,芮皇后低头看着湿掉的层叠衣袖与金线丝履,又慢慢抬头看向伞外晦暗苍穹,闻风如神泣,见恶云盘空,心头不禁浮现极其悲观不祥的预感——只觉诅咒将至,谁也无法脱逃。
芮泽领完责罚后,带伤坚持返回骀荡宫,在殿门外跪伏,再次向殿中高高在上的帝王叩首认错。
他未曾进入殿中,殿内已改为侧方跪坐的少微转头将他注视。
他抬起头颅时,也短暂望向殿内,殿宇高大,他看不清殿中人面庞神情,也笃信殿中人无法将他看清,眼神未经许多掩饰。
受过一场责罚,他混身湿透,发丝凌乱,目色通红,阔面横肉堆出阴天的黑影,落在少微眼中,隐似烟熏火燎过的狰狞猪首,像一只祭品。
芮泽退去后,鲁侯婉拒了皇帝欲安抚弥补他寿辰被惊扰之失,因此留他用晚膳的提议。
有如此孩儿在侧,鲁侯全不认为自己需要被安抚弥补,真正需要被安抚的是这位陛下,今日若从家事层面出发比较,鲁侯自认内心威风光彩之程度,已达将皇帝霸凌的地步。
不愿留下霸凌天子,也不愿掺和对方这糟心家事,鲁侯满心回想孙女杀人的无限风采,恨不能即刻赶回家中抡刀开练,以求下回切磋时尽量不要太扫孩子的兴。
起身施礼,鲁侯保证:“陛下放心,今日事既为陛下家事,老臣定不会多言多语。”
少微:“陛下,臣也一样。”
祖孙二人告辞去,皇帝看向殿内仅剩下的儿子,这才问:“思退,今日你为何事去西王母庙?朕记得你并不喜欢拜神求鬼。”
刘岐抬起头:“是,儿臣本意是为向鲁侯贺寿道谢。”
“哦?”
“当年宫门之外,鲁侯为阻止儿臣,伤了儿臣一条腿。儿臣离京时仍对此事耿耿于怀,乃至几分怀恨于心。”
少年说到此处,微垂下眼睛:“此番回京后,见遍人心厮杀,方才明白鲁侯当年之举是出于怜护,不愿那夜宫门外再多添一条冤魂。”
皇帝微微收紧手指,冤魂,当着他的面,仍坚称他的兄长舅父是冤枉的……这一点,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
这份不掩饰的孤勇固执,反而让那少年显得格外坦荡赤真:“儿臣自知身负许多麻烦,明面上拜访或会给鲁侯带来不便,于是独自去往西王母庙,只为借此机会当面道一句谢。”
“为了不惊动不必要的注视,儿臣未曾携带任何护卫。”刘岐带些自嘲:“却不知为何,还是被芮侯知晓了行踪。”
皇帝一时未语。
芮泽声称是为追捕凌从南,然而磕磕巴巴拿不出半字证据,他纵然是闭上眼却也没办法相信这空口说法。
“上次被人在药中下毒,你便该再警醒些,身边的人要好好地查,该换便换了吧。”皇帝道:“若人手不够,朕给你一些。”
给些人手作为安抚,却不提解决真正源头,刘岐对此早有预料,应一声“多谢父皇”。
“好了,今日事你受惊了。”皇帝道:“医士还候在偏殿,你过去上药治伤,也换身衣裳。”
刘岐:“多谢父皇,儿臣自觉伤势不重,路上已大致包扎,回府自行处理即可。”
皇帝:“怎么,还怕朕这里的人会给你下毒不成?防备到朕头上来了?”
刘岐露出笑:“儿臣岂敢。父皇尚在养病,儿臣血气四溢,不免会有冲撞,便不给父皇添麻烦了。”
皇帝也嗤笑:“你少冲撞朕了?回京后,这已是第几回一身血气来见朕……”
说到后头,皇帝笑意渐收住,刘岐脸上笑意却不减反增,一边手撑地站起身,一边道:“父皇教训的极是,儿臣往后定当多加留意。”
皇帝看着全身上下就剩脸上这个笑容最干净的儿子,道:“想回去就回去罢,好好养着,不要误了秋狩,朕还等着你来伴驾。”
刘岐一笑施礼:“是,儿臣定不辱命。”
看着儿子一瘸一拐披着血衣离开,皇帝心绪万千,低低叹口气:“这小子,还是怨朕了……”
怨他包庇芮泽,罚得太轻。
有期望才会有埋怨……纵然聪明到理解并配合他这个父亲的做法,心里却也不可能不委屈。
而回想当年出事时,这小子尚是稚子,为他求过药刚归京,即目睹母兄舅父惨死,而在不久前,还与他用桃木剑过招的父皇连见他一面都不肯,即将他远远抛去了武陵。
时隔多年再回京,长安里遍地试探与杀机,明明也是皇帝的儿子,却动辄一身血气……
皇帝慢慢闭上眼,面前闪过今日事,心中已有明晰答案,若他这个皇帝死了,芮家必不可能容得下刘岐。
而若他剪杀芮家,刘承又是否能够自立?还是说,他务必要做出另一个考虑,然而那同样会引发争议动乱……
皇帝靠着凭几,手指慢慢叩着案几,发出“嗒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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