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火熄时谁在唱 (第2/3页)
听到这里,林风的心头猛地一颤。
他甚至能回忆起那晚的月色,以及木牌上被岁月磨损的粗糙触感。
这些被他遗忘在身后的、微不足道的善意,竟被另一个人记得如此清晰,还在这样一个午后,在一个嘈杂的茶馆里,被一个满脸煤灰的少年绘声绘色地讲给满堂看客听。
他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听得入了迷。
货郎忘了叫卖,账房先生忘了拨算盘,就连茶馆伙计,也倚在门边,怔怔出神。
他们的脸上,浮现出同一种向往与敬佩。
人群的后排,一个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女子安静地坐着。
她叫柳如烟,气质与这间茶馆格格不入。
她的袖中,一枚小巧的银铃——“听世铃”——正发-出旁人无法察觉的、极轻微的震颤。
这法宝能感知群体情绪的共鸣。
此刻,铃铛的震动频率之高,前所未见。
她清晰地感知到,全场听众的心跳、呼吸,甚至是最细微的情绪波动,都与说书少年的语调、故事的节奏,达到了惊人的同步。
这已经不是在听说书了,这是一种……共鸣,一种仪式。
当李二狗讲到“那人走了,春风来了,一夜之间,原先恶霸府邸的废墟上,开满了不知名的白色野花”时,柳如烟敏锐地注意到,前排三个座位上,三位素不相识、来自不同地方的妇人,竟在同一瞬间,不约而同地抬起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心口。
那个动作,充满了慰藉与希望。
柳如烟悄然从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用特制的墨水飞快地记下一行字:“叙事本身已成为仪式。当故事的内核足够强大,它便能脱离事实的根基,在人心之中自我生长、繁衍。无需真实,即可生效。”
而在千里之外,一座藏书阁内,一个名叫楚瑶的女子,正整理着从各地送来的密报。
她面前摊开的是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标记,标注着一种奇特节日的变体。
她将这些统称为“无声节”。
北方的变体叫做“破履日”。
在那一天,无论贫富贵贱,所有人都会换上自己最旧、甚至破了洞的鞋子,走上街头,走过田埂。
其寓意是,无论身份如何,脚下的路,众生平等。
南方的水乡则兴起了“默耕节”。
春分那天,家家户户天不亮就下地,从日出到日落,全家人一言不发,只默默耕耘。
他们相信,对土地最大的敬意,便是将言语省去,把所有力气都倾注于劳作之中。
这沉默的一天,是对过往那些无法发声的岁月的纪念。
西部的草原牧民,则创造了“独骑夜”。
部落里即将成年的青少年,要在特定的夜晚,独自一人一骑,驰骋于广袤的草原之上,不带火种,不带干粮,仅凭对星辰和风的辨认,完成一次长途奔袭。
这既是成人礼,也是对独立与勇气的最高赞颂。
楚瑶提笔,在总结陈词中写道:“最初的反抗,源于一个符号,一个故事。但如今,它已经演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的文化习俗。当反抗成为一种日常,一种生活方式,它就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反抗了。它,就是生活本身。”
茶馆里,李二狗的故事已近尾声。
他一拍惊堂木,沙哑着嗓子道:“断枪客的故事,就到这儿了。”
满堂静默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与打赏。
铜钱、碎银叮叮当当地落入少年身前的破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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