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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简介

    第八十三章 不孝子 (第1/3页)

    杜春桂孤苦伶仃的守着两间破草房苦熬日子,常常泥塑一样呆坐在炕上,头不梳脸不洗,灰突突的长脸毫无生气,更多了几分古朽。天一天比一天暖了,可她觉得自己的心却一天比一天寒了。终于,在一场大病初愈后,她试着去求助亲生子。

    先去小三间房东屋,黄夺两口子和毛毛正在吃饭。毛毛把奶奶拉过来吃饭,可赵丽那张脸嘟噜的像谁欠她八百吊似的,扭蹭到婆婆面前:“妈呀,你不走也行,可也得找人商量商量,把事情整透亮的呀,要不那两口子说我占你便宜,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是不是?妈呀,你看你养的这些驴马滥,都不孝心,你要养个闺女就好了。”黄夺盛了饭往桌上重重一放,横叨叨地说:“吃吧!”杜春桂哭咧咧地说:“大驴呀,你嚎嚎儿啥呀?妈不差吃好吃赖,妈得吃个舒心哪!你整这一出,这饭我咋能咽得下!”

    转身又去了西屋,黄耷小两口正在闲逗,一看是婆婆来了,曹丹当面摔瓢。杜春桂怯怯地问:“那瓢招你惹你啦?你摔搭啥呀?”黄耷冷冷地问:“你来干啥?”春桂说:“老驴呀,我想把房子卖了,还你结婚时欠下的债,以后就住你这儿吧?”黄耷直摇头:“那不行,你没生我自个儿。要住也得轮班。”杜春桂说:“老驴呀,你结婚花了七千多,饥荒也不领,地也让你要去了,剩下的饥荒妈无力还了,让我咋整?”黄耷说:“你没能耐生我干啥?”杜春桂内心气得鼓鼓的,刚推开屋门出来,一只鞋被曹丹从欠开的门缝儿撇到外屋,骂道:“这破鞋,老不死的!”

    杜春桂觉得没了活路,跑到椅子圈对黄得贡的坟说话:“死鬼,你到那边享福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在这边有多难哪?你等着我,我要和你在阴间会面。”荒坟死寂,草木阴森,一条黑狗跑跳过来,回身一看,曲二秧已经来到她身后。杜春桂打声招呼:“哦,你也来了。”曲二秧说:“才给我爹娘才上完坟。”杜春桂转身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句:“还是那句话,咱俩一起搭个伴儿吧?”杜春桂想起前一阵子跟儿子们说要和曲二秧打伙时,那一个个恶眉瞪眼的表情,心就更寒了。

    回到家,杜春桂来到阴暗的下屋,一口白茬棺材横在下屋南头的木楞上,棺盖贴在南帮。她走过去抚摸棺材时,从里面的刨花子钻出个老鼠来,盘旋了一圈,跑了出去。她在一道房架的横梁下把凳子放好,又寻了一根手指粗的破旧绳子,将绳头甩过房梁,极认真地打了个绳套儿,犹豫了许久,才站在凳子上,把头慢慢地探到绳套儿里。她刚想弄翻凳子,总觉得院子里有人走动,从凳子上下来到院子里察看,没发现人影,却有一条黑狗跑出了院外。她想,可能是曲二秧来过。

    她忽然想起欠外甥黄士魁家两千元得有个交代,就暂时放下寻死的念头,把头抽了出来。她晃着两条撂叉子腿,晃到黄士魁家。黄士魁正在备春耕,刚把二铵化肥袋子摞进下屋,就放下手头的活听老姨诉苦:“我是养了两个冤家呀,想一想心里就发凉。自打老伴过世,两儿子都不来过问他的生活,想自己这些年把孩子拉帮大多不容易,拉饥荒给他们成家,盖新房子给他俩,我做的哪点儿不对?如今自己不中用了,在他们面前不得烟抽了,瞪眼儿瞅他们下巴颏过日子,我太难了,越想越寒心哪!”黄士魁和艾育梅同情她的处境,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宽慰宽慰她,让她想开一些。杜春桂说:“我若是哪天死了,那两间小破房归你,现在不随便放房号了,能值几千块钱,把欠你的钱扣下,如果办完丧事还有剩,就给那两个驴货分了。”艾育梅说:“去了办后事的,可能也剩不下几个了。”杜春桂说:“棺材早都预备了,剩的钱用在办后事应该花不了。”黄士魁说:“老姨,你咋安排起后事来了?你可得往宽处想啊!”杜春桂让黄士魁写了字据,自己在上面按了手印。

    当她回到家,第二次站在下屋的凳子上时,小孙子毛毛从下屋虚掩的门探进头来,问奶奶:“你干啥呢?”她说:“房梁上有耗子,我打耗子。”毛毛说:“我给你送好吃的来了。”她问:“你妈知道吗?”毛毛摇摇头,把一小碗饺子放下就走了。她忽然想起赵丽不会做针线活儿,毛毛入冬的棉衣谁做?就回到正房把自己的棉衣拆了,用了三天时间,为毛毛做好了棉衣棉裤。把毛毛等来,毛毛告诉她:“上次给你送饺子,让我妈发现了,把我好顿揍。奶奶,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她将毛毛揽在怀里,含着眼泪说:“奶奶把毛毛的棉衣做好了,你拿回去吧。”回屋把孩子的棉衣放毛毛怀里,送到了大门口,直到望不见孙子的身影。

    她第三次走进下屋时,看见那道房梁上跑过去一只耗子。心说,我都不如耗子呀!我若是一只耗子该多好!那样就不用这么难心了。就狠下心又站到凳子上去,看了一会儿那口白茬棺材,把头又伸进那个绳套里。这时就听大门街上,远远传来姚老美的浪唱:

    这边冻冰棍儿,那边烧暖气儿。这边饿着肚子,那边闻香味儿。这边一**饥荒,那边抬钱吃利儿。这边直掉眼泪儿,那边乐岔了气儿。

    她心想,这好像就是给自己编的。可是现在是奴欺主的时候,有啥办法呢?接着又想,我死后一定很难看,毛毛见了会不会吓着?这根绳子留给儿子也许还有用,上吊用是不是白瞎了?想到这儿又骂自己,都要死了还顾恋这些干啥?用脚尖使劲把凳子蹬翻了,却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绳子从房梁上秃噜下来。杜春桂爬出下屋,在院子里放声大哭:“天哪!你让我死吧!你不让我死,就给我个活路吧!”哭声太悲切了,引来众乡亲围观,闻听她上吊未成,无不掉泪儿。

    原来,是绳子断了。人们查看绳子,也闹不清是怎么断的。姚老美分析说:“可能是绳子搭的时间过长,让耗子嗑的。”黄士魁说:“也许是绳子糟了,经不住重量了。”猜测虽无结果,但公冶山得出个结论:“命不该绝,那是还不到寿路。”毛毛又跑来,央求道:“奶,你别死,我不让你死。”奶奶抹着眼泪点头,一老一少为这儿拉个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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