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与现实的绞杀 (第1/3页)
陈墨拿银签子在《顶名丁账》上划拉,泛黄纸页被雨点子砸得直响。签子头的水珠滴在 “三钱顶名费” 那行字上,墨渍立马晕开一片。张狗儿的卖身契轻飘飘落在苏敬轩脚边,纸角的红手印正好对着他靴子上三房特有的断指纹,雨水一冲,纹路都糊了。
“苏老爷天天读《孟子》,” 陈墨的声音混着雨声,“总该知道‘有恒产者有恒心’这句话吧?” 银签子停在带血的字迹上,暗红的血痕泡了雨水,看着瘆人得很,“您腰间那叠盖着火漆印的田契,” 他盯着苏敬轩腰间七道油亮的封印,“哪一道不是用断指换来的?”
苏敬轩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年前冬至夜的事儿突然在眼前打转 —— 三房密室里点着十八盏羊角灯,雨水顺着房梁往下漏,灯芯跟着明灭。护院头头浑身湿透,捧着本带血的账册直哆嗦,青砖地上洇出一大片水洼。他死死盯着账册上 “三钱” 两个字,突然想起老爹咽气前塞给他的田契,首页边角的红点和地上卖身契的手印,简直一模一样。
“陈将军别强词夺理!” 苏敬轩抄起朝笏往税册上一拍,象牙板子泡了水,海水纹都胀得变形,“太祖爷定下‘鱼鳞图册’,让里长亲自丈量田地,” 朝笏重重戳在 “履亩清丈” 四个字上,心里却惦记着密室里快烧完的假鱼鳞图,纸灰正混着雨水往下滴,“可不是让火铳队冲进文庙!”
“砰!” 林宇突然朝天放了一枪,惊得寒鸦扑棱棱乱飞,枪声在文庙院子里来回撞,泮池水面都震出一圈圈波纹。“苏老爷总提祖制,” 他从税册里抽出张发黄的残页,手指碾过 “苏府丁口二十” 的记录,霉斑都泡绿了,“洪武二十年,您祖上不过百亩地的小户,” 火铳管子敲了敲朝笏,“现在两千多丁口,多出来的一千九百八,都是按‘祖制’顶名充数的吧?”
这话像根刺扎进苏敬轩心里,十六岁跟着老爹查账的事儿全冒出来了 —— 老爹拿旱烟袋在账册上敲得火星直溅:“敬轩,丁口就像田产的皮,皮厚了肉才肥。” 现在那些虚立的户头,全变成税册上血红的手印,在雨里看着跟张杀人地图似的。
“祖制?” 苏敬轩声音发哑,盯着泮池里漂着的玉坠子,水面倒影里的棂星门牌匾都被雨水泡得变形,“太祖爷要是知道现在丁税重得能吃人,说不定也会改按田征税……” 话出口才惊觉说错了,慌忙补道:“不过祖制可不能随便改!” 可雨声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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