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剑 (第3/3页)
黑的炮管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要将他的魂魄都吸进去。他参加过剿匪,见过火炮的威力。虎蹲炮虽然射程有限,但如此近的距离……一旦开火,这城楼……自己……
“大人!要不要……要不要放箭?用床弩警告他们?”另一个军官声音发虚地提议。
“警告?!”王振像看白痴一样瞪了他一眼,声音嘶哑,“你想找死吗?!看看那阵势!看看那炮口!你敢射一箭,信不信下一刻炮弹就砸在你脑门上!那是林屠夫的人!是刚刚在重庆府杀得人头滚滚的悍卒!是陈抚台……陈抚台都……”他猛地刹住话头,不敢再说下去,只觉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城楼上的守军早已骚动不安,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士兵们缩在垛口后面,脸色惨白,握着长矛弓箭的手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有人偷偷探出头,只看了一眼那森然的炮口和远方沉默如山的军阵,便如同被烫到般猛地缩回,大口喘着粗气。
“快!快派人去巡抚衙门!八百里加急!不!飞马急报!”王振终于反应过来,一把抓住身边一个亲兵,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肉里,“就说林宇反了!派兵围了三十里驿!炮口都对着成都府城了!请抚台大人速速定夺!快啊!”
亲兵连滚爬爬地冲下城楼。
王振再次扑到垛口边,绝望地望着远方那如同悬在头顶、随时可能斩落的利剑般的军阵。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他只觉得浑身发冷,如坠冰窟。完了……这成都府的天……要塌了!
三十里驿外。
冰冷的雨丝打在赵猛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胸中只有一股熊熊燃烧的、混合着悲愤与快意的火焰在灼烧。他缓缓放下指向成都府的佩刀,刀尖斜指地面,雨水顺着血槽汇聚滴落。
“传令!”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肃杀的军阵,“燧发枪队,警戒轮替!刀盾手,原地休整!炮队——”他顿了顿,目光如电,扫过那三门沉默的凶兽,“给老子盯死了那城楼!炮膛保持干燥!药包随时可击发!老子要它时时刻刻都指着陈茂老狗的狗窝!”
“遵命!”炮队官轰然应诺。
赵猛猛地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嘹亮的嘶鸣。他端坐马背,玄色披风在晨风中激扬,如同降临人间的战神。他死死盯着成都府城的方向,嘴角咧开一个充满残酷意味的弧度,声音如同寒铁交击,在冷雨中远远荡开,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城墙,直接砸在巡抚衙门的屋顶上:
“陈茂老狗!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着!你赵爷爷来了!带着弟兄们的血债来了!老子的炮口,就指着你的狗头!老子就在这儿等着!等着看你这老狗,还能在成都府那乌龟壳里,苟延残喘到几时!”
冰冷而充满杀意的宣告,如同无形的巨石,狠狠砸向风雨飘摇的成都府城。悬顶之剑,已然落下!只待那执剑之人,一声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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