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惊涛 (第1/3页)
崇祯十七年(1645)四月下旬,荆襄,汉水东岸。
浑浊的汉水在初春的阳光下泛着铁灰色的冷光,像一条不安分的巨蟒横亘在襄阳城与左良玉的 “清君侧” 大军之间。宽阔的江面上漂浮着被刻意凿沉的破船残骸,尖利的桅杆刺破水面,如同森然白骨;更有数道粗如儿臂、浸满桐油的铁索潜伏在西岸水域下,偶尔随波晃动,露出寒光闪闪的链环。这是李定国抵达襄阳后第一时间布置的 “锁江链”,辅以沉船障碍与岸防炮台,构成扼守汉水航道的死亡陷阱,连水鸟都不敢轻易靠近江心。
此刻东岸的荒野已是旌旗蔽日,烟尘漫天。左良玉麾下前锋大将张勇的 “张” 字大旗在密密麻麻的营盘上空猎猎作响,旗面污渍斑斑。数万士卒像蚁群般在旷野上忙碌,伐木立栅时懒懒散散,挖掘壕沟则东倒西歪,构筑的营寨歪歪扭扭。人喊马嘶与鼓角声混杂成一片嘈杂,骑兵在营地边缘纵马奔驰,践踏着刚冒嫩芽的田地,惊得田鼠四处逃窜;几处营门附近竟爆发了小规模哄抢,士卒们为半袋发霉的口粮扭打在一起,引来军官挥舞马鞭粗暴弹压,惨叫声与怒骂声此起彼伏。这股野蛮躁动的气息,与西岸襄阳城头的森严寂静形成刺目对比。
樊城城头,李定国一身玄甲映着日光泛冷光,按剑而立的身影挺拔如松。他透过单筒千里镜仔细扫视对岸,镜中敌军营寨的混乱尽收眼底:衣衫褴褛的步卒被军官鞭打着驱赶劳作,稍有迟缓便遭脚踹;几处帐篷外堆着空酒坛,几个醉醺醺的士兵正搂着抢来的民女调笑;远处的炮兵阵地更是杂乱无章,火炮东倒西歪,炮手们要么蹲坐抽烟,要么聚堆赌钱。
“果然如大人所料。” 李定国放下千里镜,嘴角勾起冷峻弧度,甲叶轻响间带着不屑,“乌合之众,军纪败坏。真正披甲持锐、阵列严整者,十不过三。” 他身边肃立着川东新军派来的炮队军官与西营心腹将领,人人手按兵器,目光锐利如鹰。
“将军,贼军正在东岸多处搭建浮桥木筏,似有强行渡江之意!” 一名斥候校尉飞奔上城,甲胄碰撞声急促如鼓点,单膝跪地呈上绘图,“已发现三处主要作业点,聚集了上百艘小船和大量木材!”
“哼,找死。” 李定国眼中寒光一闪,挥手令旗,“传令各炮台!目标 —— 东岸敌军浮桥工事及集结船只!标定射界!装填实心弹与链弹!听我号令!”
令旗挥动间,樊城与襄阳城头及几处伪装炮垒中,黑洞洞的炮口缓缓调整角度,对准对岸人声鼎沸的河滩。炮手们屏息凝神,装填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