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吓退王彦章 (第2/3页)
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艰难地抠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震动和深埋心底的剧痛。那只浑浊的独眼骤然爆射出骇人的精光,如同回光返照的烛火,死死盯住侍立一旁、沉默如山的李存孝(李易),枯瘦如鹰爪的手指死死抓住冰冷的榻沿,青筋暴起,“你…可知此槊之重?三百二十斤!非神力者不可驭!可知扮他…需何等的胆魄?!需…需何等的…恨与煞气?!”最后几个字,带着泣血般的呜咽,那是对爱子惨死刻骨铭心的痛。
李存孝抱拳,腰背挺直如标枪,声音沉凝如铁,字字铿锵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晋王明鉴。王彦章畏十三太保,如畏天神。此畏,深植骨髓,已成心魔。此槊,便是刺破其心魔、惊散其魂魄的楔子!此计行险,然晋阳危如累卵,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唯有行非常之法,方能搏一线生机!末将愿立军令状,若不能乱其阵脚,溃其前锋,甘当军法,万死不辞!”
寝殿内死寂更甚,空气仿佛凝固。李克用独眼死死盯着李存孝,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那骨骼筋肉是否真能承载那柄象征死亡与力量的凶兵,看清那灵魂深处是否燃烧着足以冒充他爱子的滔天恨意与惨烈煞气。鹰嘴崖粮道得保,是此人;献此借魂惊神、匪夷所思之策,亦是此人……一股混杂着锥心刺骨的痛楚、绝境逢生的渺茫希冀、以及枭雄末路孤注一掷的狠厉,在他枯竭的胸腔里激烈翻腾碰撞。
良久,一声沉重悠长、仿佛耗尽所有气力的叹息自李克用喉间艰难溢出。他缓缓闭上独眼,再睁开时,浑浊的眼底只剩下困兽般的决绝与一片冰冷的狠戾。
“取…槊!”他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指向殿外武库的方向,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千钧之力,如同垂死帝王的最后敕令,“取…孝儿…昔日备用的白袍…玄甲…来!予他…‘横冲都’五千精锐…归其节制!”他目光转向李存勖,带着一个父亲、一个君王最后的托付与疯狂,“勖儿…你…亲登城楼…待中军火起…槊啸惊营…擂鼓!擂破天鼓…全军…出击!”
“儿臣遵命!”李存勖单膝重重跪地,甲叶铿锵,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很快,亲卫们抬着一件物品,步履沉重地进入寝殿。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当覆盖其上的锦缎被揭开,殿内烛火都为之一暗——那正是仿制的禹王槊!
槊长丈二,通体由百炼寒铁打造,沉重异常。槊首并非寻常枪尖,而是一段狰狞无比、形似狼牙的巨锥,锥体粗如儿臂,遍布三棱倒刺,在烛光下闪烁着幽蓝冰冷的死亡寒芒。槊柄粗粝,缠绕着乌沉沉的寒铁链,链环粗大,每一环都带着铸造时留下的糙砺痕迹,此刻静静盘踞,却仿佛随时会苏醒,发出索命的嘶鸣。整柄槊散发着一股沉寂多年、此刻却蠢蠢欲动的凶戾之气。
李存孝大步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右手五指如铁钳般张开,稳稳扣住那冰冷刺骨的槊柄。他深吸一口气,周身筋骨发出一阵低沉的爆鸣,臂上筋肉瞬间虬结贲张,如同老树盘根!不见他如何用力,那柄需两名壮汉方能勉强抬动的恐怖凶兵,竟被他单臂稳稳提起,继而高举过顶!槊首狼牙锥直指殿顶横梁,铁链垂落,发出轻微而冰冷的“沙沙”摩擦声!
殿内死寂!唯有沉重的槊身撕裂空气的微鸣和李存孝沉稳如山的呼吸清晰可闻。烛火映照着他高举禹王槊的身影,投下巨大而压迫的阴影,笼罩着每一个人。亲卫们瞠目结舌,李克用浑浊的独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死死盯着那高举的凶兵和持槊之人,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时空的幻影重叠。
“咣当!”李存孝将禹王槊轻轻放回亲卫抬着的木架上,动作举重若轻。沉重的槊身落下,青石地砖竟发出不堪重负的**,留下数道蛛网般的细微裂痕!
李存孝不再多言,深深一揖,接过亲卫捧来的、象征着晋军最高兵权调动、入手冰寒沉重的虎符令箭。他转身,玄色斗篷在昏暗的寝殿内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大步流星而去,目标——武库,披甲!
四、魂军出城:链响索魂
子时将近,万籁俱寂,唯有朔风在晋阳城头呜咽,卷起细碎的雪沫。西门,这座承受了太多压力的厚重城门,在绞盘沉闷的转动声中,如同巨兽缓缓张开的口,悄然开启。吊桥无声垂落,搭在护城河结着薄冰的河面上。
五千“横冲都”精锐,如同从墨池中浸染而出,黑衣黑甲,与夜色完美融合。每人的左臂上,都紧紧缚着一条刺眼夺目的惨白麻巾,在漆黑的夜里,如同招魂的幡,又如地狱归来的标识。马蹄被厚布层层包裹,口衔枚,马摘铃。这支沉默的军队,如同冥河涌出的阴兵,悄无声息却又迅疾如风地涌出城门,没入沉沉的黑暗。寒风凛冽,吹动他们臂上的白巾,猎猎作响,如同万千冤魂在齐声呜咽。
队伍最前方,一骑白马如同暗夜中唯一的、冰冷的亮色。马上之人,已非玄衣李易!
素白如雪的织锦战袍,在凛冽朔风中怒卷如幡,不染纤尘,在这肃杀绝望的黑夜里显得格外刺目而诡异,仿佛招魂的经幡。内衬是乌沉沉、泛着幽冷死亡光泽的玄铁锁子甲,甲叶细密,正是当年晋王赐予李存孝的备用甲胄之一,甲胄上甚至还能看到几道细微的、不知何时留下的旧日划痕。最慑人心魄的,是横亘在马鞍桥上的那柄绝世凶兵——禹王槊!
槊长丈二,槊首狰狞的狼牙巨锥,在稀薄惨淡的星光下,倒刺闪烁着幽蓝的寒芒,仿佛渴饮鲜血。丈余长的槊柄粗如儿臂,通体缠绕着乌沉沉的寒铁链,链环粗粝,随着白龙驹沉稳的步伐和马身的起伏,相互摩擦、碰撞,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沙…”低鸣,如同毒蛇在枯骨堆中游弋,又似来自九幽的勾魂锁链在拖曳。这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穿透寒风,钻进身后每一个“魂军”的耳中,更将无声的恐惧提前播撒向远处的梁营。
李存孝头戴玄铁覆面盔,冰冷的金属完全遮蔽了面容,只露出面甲眼孔后那双在夜色中燃烧着幽邃火焰的眸子,冰冷、死寂,又蕴含着焚毁一切的疯狂战意。他单手控缰,另一只戴着精铁护手的大手,随意却稳定地搭在禹王槊那冰冷刺骨的狼牙锥首上。一股沉寂多年、此刻却沛然勃发的惨烈杀气,混合着铁链那索命般的低鸣,如同无形的寒潮风暴,以他为中心,向四周的黑暗和身后的五千铁骑席卷而去。身后的“魂军”,被这股来自地狱深渊般的气势所慑,竟无一人喧哗,唯有粗重的呼吸和压抑到极致、如同战鼓般擂动的心跳在寒风中沉闷地鼓荡。
目标——梁军前锋大营,王彦章中军帅帐!斩将夺旗,惊魂夺魄!
李存孝勒住白龙驹(临时寻得的通体雪白神骏),玄铁面甲微微转动,冰冷的目光扫过身后沉默的黑色狂潮。玄铁面甲下,那如同金铁摩擦、来自九幽般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身后每一名“魂军”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听令!冲阵之时,随我齐声高呼——‘十三太保李存孝在此,禹王槊下索命来!’声震九霄,气冲斗牛!遇阻拦者,杀无赦!目标,中军帅旗!槊锋所指,片甲不留!”
“喏!”五千人压抑的应诺如同地底闷雷滚动,汇聚成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李存孝不再多言,手中仿制的蟠龙金枪纹饰的禹王槊猛地向前一指!槊首狼牙锥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凄厉夺目的寒芒,直指梁营中军那在夜色中隐约可见的灯火!
“驾——!”
白龙驹感受到主人沸腾的战意,发出一声充满暴戾气息的长嘶,四蹄腾空,化作一道撕裂沉沉夜幕的白色闪电,朝着梁营中军,狂飙突进!五千臂缚白巾的黑甲骑兵,如同决堤的黑色怒潮,铁蹄裹挟着死亡的低鸣,紧随那道引领死亡的白影,轰然撞向沉睡中的梁军大营!
五、槊慑铁胆:链锁心魔
“敌袭——!!!”
凄厉到变调的警哨和绝望的嘶喊如同平地惊雷,瞬间撕裂了梁营死水般的寂静!外围的鹿角、拒马在禹王槊恐怖的挥击下如同朽木般爆裂、粉碎!木屑混合着冻土四散飞溅!李存孝一马当先,白袍在营门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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