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天下之大弊,莫过于殆政\ (第2/3页)
饮,询问缘由。
举人问:“一路所见,田地荒芜,触目惊心。此等景象,难道这些田地朝廷不收税赋吗?”
老者答:“如何能不收?田赋国之大本,便是一分一毫,也少不得。”
举人又问:“既要收税,为何不耕?”
老者答:“无牛,何以耕?”
举人再问:“为何无牛?”
老者这下顿时打开了话匣子,大吐苦水:
“其一,乃是近年盗匪横行,乡间牛只,多被偷盗贩卖。”
“其二,本县马户徭役苛急,百姓畏之如虎,一旦轮到某户,那户人家便只能卖牛弃地,举家逃亡。”
“这没了主人的田,自然也就没人耕了。可田赋却不能缺,只能摊派给余下的有田人家。”
“如此一来,有田人家负担越来越重,逃亡也越来越多,这荒地,自然也就越来越多了。”
举人听到此处,已是心惊,却仍有不解:“既如此,为何不将田地卖掉?总好过白白抛荒。”
老者闻言,惨然一笑:“卖?说得轻巧!如今这光景,谁敢买田?买了谁的田,便要替谁纳粮,这层层加码的税赋,便是富裕人家也承受不起!于是,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良田,一年年地荒下去。”
朱由检读到这里,只觉得一股彻骨寒意深深袭来。
他一直以为,大明的问题,是腐败,是边事,是天灾,是党争。
总之,是他后世在各种中常常看到,老生常谈的那些问题。
可若是这个例子为真,那么意味着至少在河南的某些地方,大明基层的统治体系,已然出现了崩塌的迹象。
这个例子之中,居然连最喜欢兼并土地的地主,都不敢买下这大道之旁的良田了。
能扼住地主们贪婪的胃口,又会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继续看了下去。
终于,看到了这篇答卷真正点题的戏肉。
那故事中的举人,沉默良久,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此情状,县令可知否?”
老者答:“如何不知?本县县令乃是贡生出身,仕途已绝,每日只知操鞭扑人,催逼钱粮,何曾管过百姓死活?”
举人再问:“此乃官道,来往官员必多,巡按、御史,总会经过吧?”
答:“是。”
问:“州、府的官员,总会经过吧?”
答:“是。”
问:“那难道,就无一人停马驻足,问一问这其中缘故吗?”
老者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看举人,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有。”
……
朱由检猛地合上了答卷,呆怔半晌,一语不发。
大殿之中,死一般的寂静。
高时明见他神色有异,悄悄上前一步,低声问道:“陛下,可是有何不妥?是否要将写此文之人,叫上前来奏对?”
朱由检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上面的例子,纵使有所隐瞒或疏漏——例如权贵、官宦诡寄应该也是造成当地赋税陷入恶性循环的重要原因。
但别人也确实是赤心诚意地把最糟糕、最真实的情况全盘托付了。
他如果这样把人拎出来当众标榜追问,实在有点“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的意思了。
他看了一眼封面上所写的名字,将几人的姓名牢牢记在心中,打算后面再多加关注。
“辽东发赏小组:行人袁继咸,中书舍人胡志藩,锦衣卫季成业、田有光、王铿才、李季有、吴继嗣。”
终于,朱由检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走下台阶,看着殿中那一双双炽热、紧张、又充满着期盼的眼睛。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终于缓缓开口。
“今日读诸位之文章,就如拨云见雾,朕到今日才知,这天下之情弊,果如同重檐迭峦,实非一日可撼。”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殿中众人闻言,一时均有些失望。
不少人视今日召对为登天之阶,此刻听闻皇帝这般说,只觉得心头一凉,那股子热切顿时消散了大半。
更有一些先前言辞激烈之人,热血退却之后,想起自己所书的大胆言论,甚至有些后怕与纠结起来。
朱由检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话锋却猛地一转。
“然,天下事,做则成,不做则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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