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山茶花(一) (第2/3页)
瓣坠落,恰好落在一个刚从聚宝阁出来的小厮头上。
那小厮低声骂了句脏话,抬手把花瓣扫落在地上,用脚碾了碾,那抹嫣红便在泥泞里洇开,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北冥月的双手微微收紧,她想起沈清雪教她的第一课:“江湖事,就像这山茶花,看着艳,落到泥里,便什么都不是了。唯有守住本心,才能让那点红,留在真正该在的地方。”
“各位贵客,今晚压轴的物件儿,可是稀罕玩意儿!”拍卖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刻意营造的神秘感,将大堂里的窃窃私语压了下去。
北冥月收回目光,转身看向楼下的拍卖台。
只见三个小厮小心翼翼地捧着三个锦盒走上拍卖台,红绒布衬得盒子里的东西愈发显眼。
三颗鸽卵大的夜明珠,在烛火下泛着莹润的白光,珠体通透,连里面细微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嚯,这珠子可真亮!”一个穿着富贵却又其貌不扬的男子忍不住咋舌:“怕不是要价值上千两吧?”
“上千两?你那是没见过世面!”旁边一个穿月白长衫的书生摇了摇折扇:“这等品相的夜明珠,一颗就够上百口人活一辈子了。”
北冥月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三颗珠子的大小、光泽,甚至珠体上那道极细微的月牙形纹路,都与三天前天下第一镖局护送的皇家贡品一模一样。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天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天,她亲自押镖回京城,队伍行至鹰嘴坡时,雨幕中突然杀出一群黑衣人。
他们的刀法狠戾,招招毙命,为首的那人左手戴着一枚狼头戒指,狼眼的绿宝石闪着幽光。
她当时用“冰封诀”冻住了对方的长刀,寒气顺着刀刃蔓延,在雨雾里凝成细碎的冰碴。
可对方人太多,且个个不怕死,混战中,装夜明珠的锦盒被人夺走,留下满地镖师的尸体,在雨水中慢慢变冷。
“听说了吗?三天前皇家贡品丢了,就是这夜明珠!”
“真的假的?那可是御赐之物,聚宝阁敢拿出来卖?”
“小声点!没瞧见门口的官差都换了便衣吗?我看啊,这里面八成有猫腻。”
议论声像潮水般漫上来,北冥月的手指在窗棱上轻轻敲击着,节奏与她心跳一致。
她看到严叔扮成的茶客正端着青瓷茶盏喝茶,眼角的余光却朝她这边瞥了一眼,随后慢悠悠地转过身,悄悄比划了一个手势。
这是暗号——周围有异动。
她重新看向那三颗夜明珠,拍卖师正拿着放大镜展示珠底的刻字:“各位请看,这‘御’字款式,可是宫里才有的规制!”
放大镜下,那个小小的“御”字清晰可见,旁边还有一行更细微的编号——“天字三号”,与她护送的贡品编号分毫不差。
“月小姐,您瞧这珠子?”掌柜的不知何时凑到了雅间门口,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八字胡被烛火映得发光。
北冥月收回目光,端起桌上的茶盏,杯盖与杯身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般。”她的声音平淡无波,目光扫过楼下竞价的人群:“比起我家祖传的那颗,差远了。”
这话半真半假。
北冥家确实有一颗夜明珠,是当年北冥震天走镖时从山贼窝里夺回来的,但论品相,远不及眼前这三颗。
她故意说得轻慢,是想看看人群中的反应。
果然,角落里一个穿黑衣的汉子猛地抬头,眼神闪过一丝警惕。
他左手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去,那里隐约露出一个狼头形状的轮廓——与鹰嘴坡劫镖的黑衣人戒指同款。
北冥月在甲级镖牌上又按了按,黄金质地的冰凉透过衣料传来,让她纷乱的心绪安定了几分。
她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块龙纹玉佩。
那时母亲的手很凉,却仍攥着她的手腕说:“月儿……江湖与朝堂,本是一家。公道,从不是一个人的事。”
“起价五千两!”拍卖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敲了敲台上的木槌:“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五百两!”
“六千两!”二楼一个雅间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声,窗纸上映出一个肥胖的影子。
北冥月认得那是城西盐商王元宝,出了名的爱炫富,按理说不该掺和皇家贡品的浑水。
她眯起眼,看见王元宝的小厮正站在雅间外,手里捧着一个锦盒,盒角露出半块蝴蝶令牌——那是暗月组织的标识。
“七千两。”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大堂。
人群顿时安静了一瞬,所有目光都投向她的雅间。
拍卖师的眼睛亮了,拿着紫檀木做的拍卖锤,笑道:“月小姐果然好眼光!七千两一次——”
“八千两!”黑衣汉子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像是砂纸磨过木头。
北冥月看向他,那人立刻低下头,抬手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嘴唇,嘴角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她注意到他右手的指甲缝里有暗红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
“九千两。”她不紧不慢地加价,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雁翎刀的刀柄。
寒玉鞘在烛火下泛着青光,与她月白骑装的银线镖纹相映,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
黑衣汉子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挣扎。
周围的议论声又起,有人说这“月小姐”怕是疯了,有人猜她是哪家的贵女出来消遣。
北冥月充耳不闻,目光始终锁定在那三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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