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10】贝伽尔湖畔 (第2/3页)
的景象发生了奇异的叠影——她身披曳地的洁白婚纱,静静地伫立在光芒之中,无声地等待着他许下一生的盟誓。
“溪文?”她带着疑惑又隐含紧张的声音,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击碎了那迷离的幻境。
“溪文?怎么了?”她仰着小脸,此刻已红透如熟透的浆果。
“啊……没,没什么!”木溪文猛地回神,脸颊也瞬间烧得滚烫,这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慌忙松开了她的手。恰在此时,机身一阵剧烈的颠簸伴随着引擎喷气转换方向时的巨大轰鸣传来,掩盖了他瞬间的慌乱。舱门在液压声中缓缓开启,冷冽的空气瞬间涌入。木溪文定了定神,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雪妍,我们到了!”
两人步下舷梯。刚踏出舱门,一股裹挟着西伯利亚旷野气息的凛冽寒风便如冰刀般迎面扑来,穿透衣物,激起一阵寒颤。周雪妍下意识地裹紧那件宽大的迷彩防寒服,目光投向眼前的世界。只一眼,她便不由自主地抬手掩住了微张的嘴唇,胸腔被一种近乎窒息的震撼感攫住。
一轮硕大无朋、皎洁如银盘的明月,悬垂在墨玉般纯净的夜空中央。在人类足迹罕至的这片净土,它毫无阻碍地倾泻着清辉,将冰封的贝伽尔湖映照得如同铺满碎钻的琉璃镜面。繁星如沸,璀璨得令人心悸,密密麻麻缀满天幕,与那轮主宰夜色的明月争辉。极目远眺,月光如同一柄巨大的光刃,将广袤无垠的冰湖从中劈开一道笔直的光带,延伸至目力穷尽的黑暗地平线。光滑如镜的冰面完美地倒映着那轮圆月与漫天星河,刹那间,天地倒悬,界限模糊,人仿佛置身于宇宙的奇点,上下皆是浩瀚的星海。这宏大、壮丽却又孤绝至极的景象,不仅以其纯粹的美摄人心魄,更以一种无声的威严,让人深切地感知到自身在亘古自然面前的渺小与微尘。
“好……好美啊!”她喃喃低语,声音因极致的震撼而微微发颤,一时竟寻不到更贴切的词汇。
“是啊,”木溪文同样被这天地奇观深深撼动,轻声应和。城市钢筋森林的囚笼里,何曾见过如此原始而磅礴的星空?浑浊的空气早已吞噬了星辰的光辉。“这是我……送你的生辰之礼,”他侧过头,看向她被月光和星光映亮的侧脸,“喜欢吗?”
月光下,她的小脸绽放出比星辰更动人的光彩,红晕如同初升的朝霞,用力地点了点头:“喜欢!”
“雪妍,生辰快乐!”木溪文的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谢谢你,溪文,”周雪妍侧过脸来,目光与他交汇。月光仿佛在她清澈的瞳孔里凝结,每一次呼吸,呵出的白雾都氤氲在她小巧的鼻尖,如同冬日清晨的薄纱。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奇异的光彩在彼此的眼底流转,仿佛有细碎的火星在寂静的寒夜里无声迸溅。
“溪文,你知道吗?”周雪妍的声音很轻,几乎要融化在风声里,“我的父母……他们长年在异国奔波,只是某个庞大外企里,微不足道的雇员。”
“其实……我的父母也是一样,”木溪文耸耸肩,试图让氛围轻松些,如同寻常的闲聊,“同样漂泊在外,归期难定。这么看,我们倒像是同病相怜。”
“但这次生日,”她的声音带着一种纯粹的暖意,驱散了周围的严寒,“是我记忆中,最美好的一次。溪文,我真的很喜欢这里。”
“嗯,”木溪文颔首,目光扫过这片未被尘世沾染的净土,“喜欢就好。正因为此地尚未被开发的脚步踏足,罕有人迹,才得以保留这份原始、纯净、无瑕的壮美。这是城市霓虹永远无法企及的风景。”
“那……你的生日呢?”周雪妍好奇地问,“以前,都是萧怡陪我。”
“我?”木溪文的目光瞬间飘远,仿佛陷入了某个遥远的时空裂隙,“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为什么?”她眼中满是讶异。
“没什么,”木溪文迅速收拢心神,语气刻意平淡,试图将这个话题轻轻带过,“只是……不想过罢了。总觉得,没有那份时间,也没有那种心境。”他话锋一转,“雪妍,我记得你钟情于诗歌?此情此景,何不即兴赋诗一首?”
“好啊,”她欣然应允,微微垂首,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陷入片刻的沉思。
清越的声音在寂静的冰湖上响起,如同夜莺的低吟:
“静观这尘寰,在时光中缓缓朽蚀,
我们并肩,凝望群山与星汉的永恒。
目睹日与月,星辰轮转不息,
山峦起伏沉降,心绪如潮翻涌,
然最初的梦与祈愿,
始终未曾更改,如磐石不移。”
诗句落下的瞬间,两人的目光再次无意间触碰。那刹那的交汇,仿佛有无形的电流窜过,让两人如同被灼烫般,倏地各自移开了视线。
“雪妍,你的才情,依旧令人心折!”木溪文连忙开口,试图掩饰那瞬间的悸动与微妙的尴尬。
“不过是……信口胡诌罢了。”
“你知道吗,雪妍,”木溪文望着浩渺的星空,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穿透力,“漫长的一生里,真正值得铭刻于心的记忆,其实……寥寥无几。”
“喂……”周雪妍看着他月光下沉静的侧影,带着一丝嗔怪与探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深沉了?”
“不如……我为你讲述一段往事吧,”木溪文的声音低沉下来,融入贝加尔湖的夜风里,“这些年,辗转于全球的暗影与硝烟之间,行走在刀锋边缘,许多经历……并不值得追忆。然而……有一幕,如同烙印,至今难以磨灭。”
他停顿片刻,目光投向冰湖尽头那片深邃的黑暗,仿佛要穿透时空,回到那个遥远的国度。
“那是在富汗共和国。一次任务后,途经一个被战火反复蹂躏的小镇。街巷破败,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绝望。一个瘦骨嶙峋的小男孩,突然从断壁残垣后冲出来,死死抓住我的手……那力道,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他仰着脏污的小脸,眼神空洞又执拗,一遍遍地、破碎地重复着:‘爸爸……爸爸……我们回家吧!’”
“那……他的父亲呢?”周雪妍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探寻,仿佛怕惊扰了这沉痛的记忆。
“死了。”木溪文的声音几不可闻地颤抖了一下。冰湖的寒气似乎瞬间侵入了骨髓。那个男孩……他认得。那是他第一次执行“裁决”任务时,那个被处决者的孩子。而那个男人,是当年血案的凶手之一。记忆的碎片尖锐地刺向心脏——男孩的母亲冲过来,强行抱起哭喊挣扎的孩子,孩子显然已因巨大的创伤而精神恍惚。女人枯槁的脸上,那双深陷的眼睛燃烧着刻骨的仇恨,死死钉在木溪文身上,声音嘶哑,如同来自深渊的诅咒:“神罚终将降临!你……必将被投入炼狱的永火!”
话语至此,戛然而止。木溪文紧抿着唇,将更深沉的秘密——那致命一击正是由他亲手执行——封存于心底。他无法,也不愿向她袒露这血腥的真相。周雪妍久久地凝视着他,月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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