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左芳华归途遇刺 和忆昔严词劝谏 (第3/3页)
里坐下,将那匪夷所思之事如实相告。东城被惊得瞠目结舌,呆呆的瞪着他,竟不晓得怎么开口?
天近三更时分,芳华安静的侧身而卧。前前后后有人进来了四五遭儿,他都只装睡着了不予理睬。只是那人临去时的幽然轻叹声,搅得他渐渐烦躁起来。
微微睁开双眼,慢慢翻过身来躺好。望着那锦叠绣帐间模糊不清的花纹,芳华暗自思付道:“为君为父他皆是这般软弱,倒难为他还能稳坐江山。当初既然顺了太后之意将我丢弃,何苦又再来寻我?良心不安吗?你自觉将我认回,便可心安理得的要我唤你做‘爹爹’了?哼哼,休要打错主意!如今你全都将出来,自然心上去了负担,却将这包袱扔与我背着。”一面又想到令德:“难怪爹爹待我与其他哥哥不一般。但不知,他是真把我做亲生的骨肉来疼爱,还是……还是因为我的身份才……”想到这里便又想起儿时种种,止不住鼻子一阵泛酸,那眼泪便扑簌簌掉将下来。伤心了一会子,芳华转念一想:“无论怎样若无爹娘精心抚养,我只怕早就再世为人了。如今我不能再拖累他们。若是一味的闹着回郡王府,官家必定要迁怒于爹爹。”一时间只觉天地之大,竟无自己容身之地。漆黑的寝殿之中,孤零零一人好不害怕,伤心之余不觉头又疼起来。
一片模糊之间眼前似有微弱的光亮起,感觉有人在替自己拭泪。缓缓睁开眼眸,待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芳华也顾不得疼痛了,向前伸出手一把将那人紧紧抱住,瘪着嘴才唤得一声“伴伴”便大哭起来。谁知牵扯了脑后的伤口,迫使他连连的抽着气。这世上唯有此人,在他面前才无须伪装坚强。
君上在外面守侯良久,听见哭声便忍不住同忆昔赶了进来。只见时翔被芳华拦腰抱住,弓着身子进退两难的半伏在床沿上。看着君上进来,时翔越发手足无措起来。君上似乎想到了什么,在他耳边低语两句带了忆昔又出去了。
少时,几个黄们在殿内掌了灯退下。时翔尴尬而略显笨拙的将芳华抱在怀中,知道他错把自己当成了兄长。为了让他能乖乖儿的吃药吃饭,只得顺着他道:“四郎如何不肯吃药?”其实,时鸣嗓音略比时翔洪亮些,又透着一丝凉意,唯有对着芳华才有了点温度。那时翔虽在宫中当差,又是个正六品的副都知。也许长期伺候女主的缘故,抑或是天性本就温和,反倒不及兄长震慑人。芳华此时正觉孤独无助,昏暗的烛光下泪眼模糊间,只将他认做了时鸣。待时翔开了口,又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很是陌生,这才住了哭声。慢慢在他怀中抬起头,打量几眼道:“你……你是井大官吗?”时翔见被他认出,越发的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将芳华心的放回床上躺好,待要起身,却被他牵住衣袖道:“我伴伴伤势究竟如何了?”时翔含笑道:“多蒙官家仁爱体恤,人这几日皆在家兄床前照料。不知是什么暗器打在他的背心处,虽然凶险,多亏有戎大夫妙手回春,方将家兄救转。如今人已清醒过来,知道……知道殿下的事,便立即叫人前来问安。”见芳华不十分信他,又道:“家兄乃人唯一的亲人,若果真有什么不好,人只怕……只怕便不会在此处了。家兄时时刻刻记挂着殿下的伤势,只恨不能立即便过来。”
芳华听罢略微放下了心,松开手歇一歇道:“你回去转告与他,我……我……我好得很,叫他莫要惦念好生养伤<ahref="xs/27207/"target="_blank">帝凰之神医弃妃全文阅读</a>。你……回去吧。”时翔立起身沉吟片刻,才唤了声“殿下”便被芳华大声喝道:“我是‘左芳华’,不是‘易(君上姓易)芳华’!便是父亲为着官家再不肯认我,我只随母亲的姓罢了。”时翔晓得君上在外头,一面赶着在床前跪下,一面连连摆手轻声劝道:“当日,官家正是要保住殿下与圣人的性命,迫不得已才将殿……”时翔话未完,便被芳华给瞪了回去。那般美丽的眼眸,发起怒来丝毫不减威仪。时翔只得暂时还以公子相称,劝道:“公子虽不在亲生父母身边长大,却没有受什么委屈。官家向来仁孝,既不能因为圣人而忤逆太后,更加不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骨肉被溺毙。大冬天儿的跪在雪地里,求先帝念及骨肉亲情放公子一条生路。如今一遇阴雨天气,官家便双膝疼痛,也是自那回落下的病根儿。”芳华听他了半日,只觉头又在隐隐做疼。若不念他是时鸣的兄弟,只怕早轰他出去了。斜着眼瞧着时翔,忍痛冷笑几声道:“帝王本该为天下子民的表率,想不到竟也能做出此等……”时翔就怕他情急之下口不择言。听他言语不善,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了,忙忙地便来扯他的衣袖劝他慎言。芳华挣开他的手,故意大笑了几声道:“敢是这殿外还有人偷听不成?这倒也好,省了我许多的口舌。你听好了,不是我清高,不认做君王的为父亲,实在是……不敢。我的秘密迟早会大白于天下,到那时又嫌我有损皇家颜面,对人当初认我为子只是想救我,我还是左郡王的四公子。哼哼……你们……你们当我是什么?不要了便弃如敞履,突发善心又要将我认回。为君不能统领百官,反受人牵制。为夫,为父不能护妻儿周全,自家的骨肉还要别人代为抚养。难怪屈杀了这许多的无辜妇孺,竟还能振振有词的出番‘道理’来。此等懦弱之人不配做我的父亲!”
时翔听芳华的,句句皆是要命的话。劝也劝不住,正急得了不得,只见君上同忆昔,拉拉扯扯的闯进来。
忆昔收起往日温文尔雅的姿态,沉着脸在时翔身边跪下道:“请殿下恕人无状,倒要替官家分辨几句。”时翔怕他失言,忙暗暗的拉了他一下。忆昔不动声色的拂开他的手,回眸相望以眼色宽慰。芳华顾及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也不答话将脸侧向一边。只听那忆昔道:“依着常人想来,做了天子便可为所欲为了。岂不知恰恰相反,无论是天子本人,或是后宫诸位娘子,便是那凤子龙孙,但凡皇家之人,都有无数的礼教所约束。稍有不慎,莫是外面的无知民,便是不+明+真+相的大臣们,也会误解猜疑的。”顿了顿又道:“殿下养尊处优在郡王府,哪里晓得庙堂之上,宫闱之中的勾心斗角与万般无奈。世间的对与错黑与白,不是一眼便可看透,更不是三言两语便可道明的。当初官家若强行留住殿下,必然与太后母子反目。到那时,先帝也未必肯站在官家这边。其结局便是,官家当日太子之位不保,圣人被打入冷宫,殿下难逃被溺毙的厄运,难道这便是殿下想要的结果吗?官家悄使人,用重金收买了太后的心腹内侍。只将殿下送与乡野农夫为子,这才将殿下偷偷交与郡王夫妇。时逢殿下的养母,盈江郡夫人(令德之妻)临盆之期。对外只是诞下了双生子,方将此事瞒过。官家与圣人自殿下去后,无一日不思念牵挂。殿下在郡王府从到大的桩桩件件,官家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殿下在郡王府的吃穿用度,皆是官家的体己支应。可见,若不是碍着母子的情分,若不是迫不得已,官家怎能舍弃自家的骨肉?再,此事乃太后之意,殿下就算要怨要恨,也不该冲着官家来。殿下难道忘了,他堂堂的君王不顾安危,只身到那乡野之地来寻你吗?殿下也是读书明理之人,既肯可怜那些素不相识的妇孺,甚至为他们不顾自家性命的去求情,难道就不能体谅亲生父亲的苦心与不得已吗?方才听殿下的,字字句句竟如利箭穿心。人尚且有此感受,叫官家如何受得住?”芳华听他一席话,只觉得又是讽刺又是好笑。张着嘴分明在笑,却带了呜咽之声,头也不回的道:“这是什么天理?只因为我是阴阳同体的身子,便丢了皇家的颜面了吗?以至于非要将我处死方肯罢休?我……我愿意成这样吗?你们怕丢人还可将我除去,我又该向谁讨公道?自古道天家无情,既然无情便该无情到底。所幸瞒我一世,又何必揭穿此事?你觉得守着这个秘密难过,便要拉了我陪着你一起难过才好吗?你们做也做了,我……我难道两句都不成吗?哈哈,‘利箭穿心’?好,好啊。究竟谁是利箭,穿谁的心啊?”到此,芳华缓缓回头望向君上。见他面朝外而立,紧扶着椅背的手青筋乍现,瘦削的肩头抑制不住的颤抖着。芳华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道:“你便是将我困在这里一生一世,我也不会认你的。”
这里话音未落,只闻外面“噗通”一声响。忽听几个女子惊叫道:“不好了,圣人晕过去了!”免费小说阅读尽在略(),我们将一如既往为你提供优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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