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的棋盘 (第1/3页)
赫尔曼·埃文斯感觉自己的灵魂,有一半被遗留在了昨夜那间冰冷的告解室里。
当他第二天清晨,乘坐专车驶入顾家公馆那如同巨兽之口的大门时,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一半失落的灵魂,正在教堂的阴影里,被一个看不见的魔鬼,用一双戴着金丝眼镜的、冰冷的手,细细地把玩、审视。
他口袋里那枚小小的、伪装成袖扣的窃听器,像一块被地狱之火灼烧过的炭,即便隔着几层衣料,依旧烫得他坐立不安。
苏明远的女儿。
这个认知,比任何威胁都更让他感到恐惧。那不是对一个组织的恐惧,而是对一个幽灵的、跨越了二十年光阴前来索命的幽灵的恐惧。他终于明白,自己一脚踏入的,根本不是什么商业纠纷或黑帮火并,而是一个家族两代人之间,用鲜血和智慧布下的、绵延不绝的棋局。而他,现在成了对方深入敌阵的、一枚随时可能被牺牲的过河卒。
“医生,早上好。”
管家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将埃文斯从惊惧的思绪中拉回。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点了点头,拎起他那只装着医疗器械的、沉甸甸的皮箱,走向了西侧翼的病房。
顾长生的房间里,一切如常。空气净化器发出低微的嗡鸣,监护仪器上的数据平稳得像一条直线。那个叫安娜的德国护士,正一丝不苟地为顾长生擦拭着手臂,她的动作轻柔而专业,脸上是万年不变的平静。
埃文斯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荒谬的寒意。这个女人,是那个神秘组织安插的另一枚棋子吗?还是说,她只是一个单纯的、被蒙在鼓里的工具?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试探。在这座公馆里,每一个看似无害的人,都可能是一双盯着你的、属于顾鹤年的眼睛。
他为顾长生做了常规检查,抽血,记录数据。那个躺在床上的、苍白的年轻人,就是这场风暴的中心。他是一切罪恶的源头,却也是最无辜的那个。埃文斯看着他那张因为病痛而显得格外脆弱的脸,心中第一次,没有了往日的急功近利,只剩下一种作为医生的、纯粹的无力感。
“埃文斯医生。”
管家的声音,再次从门口传来,打断了他的工作。“先生请您去一趟书房。”
来了。
埃文斯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感觉到口袋里那枚“袖扣”的温度,又升高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将听诊器放回皮箱,对安娜点了点头,然后跟着管家,走向了那间他既熟悉又畏惧的、公馆的心脏地带。
顾鹤年的书房,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一座小型博物馆。墙壁上挂的不是什么温馨的家庭合照,而是一排排用特殊工艺处理过的、栩栩如生的猛兽标本——咆哮的西伯利亚虎、展翅欲飞的白头海雕、盘踞在树枝上的黄金巨蟒。它们都用那双玻璃制成的、毫无生气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仿佛在宣告着此地主人的行事法则。
顾鹤年正背对着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中拿着一部黑色的、线条冷硬的西门子电话。他没有穿平日里那身象征着儒商身份的长衫,而是换上了一套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属于枭雄的、不加掩饰的锐利与压迫感。
他在用日语通话。
埃文斯能听懂一些夹杂在其中的、国际通用的德语医学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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