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弦之后 (第1/3页)
那道雨夜之后勉强搭建起来的脆弱桥梁,并未能引渡苏予锦回到曾经的彼岸。南乔的努力是真实的,日间托老所的安排也的确让家里白天的空气得以流通,但有些东西,碎裂了就是碎裂了。苏予锦心中的火,在那场争吵和那一巴掌之后,似乎彻底熄灭了,只余下冰冷的灰烬。
她不再试图去修复与南乔的关系,也不再对婆婆抱有任何期待。她接受了一个残酷而清醒的现实,这段婚姻,为了米豆,她离不了;但为了自己,她也过不好了。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在婚姻的躯壳里,为自己划出一块尽可能不受侵扰的领地。
她开始了一种“精准隔离”的生活。
对婆婆,她彻底放下了儿媳的责任和情感投入。婆婆明天在家,是安好还是情绪低落,她不再过问;婆婆絮絮叨叨的抱怨或偶尔试探的呼唤,她充耳不闻,仿佛那是一段与己无关的背景噪音。餐桌上,她只准备自己和米豆的饭菜,南乔和婆婆的,由南乔自己解决。起初,婆婆还会因她的冷漠而哭闹,但苏予锦就像一堵没有回声的墙,无论对面如何风雨,她都岿然不动。久而久之,婆婆似乎也明白,这个儿媳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投射情绪和依赖的对象,转而更加紧紧地抓住儿子南乔。
南乔夹在中间,更加疲惫。他试图跟苏予锦沟通,想打破这种冰冷的僵局。“予锦,妈她今天……”他刚开口,苏予锦就会抬起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疏离:“南乔,那是你母亲,你自己处理就好。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参与。”
她的语气没有怨恨,没有嘲讽,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淡然。这种淡然,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让南乔感到无力。他意识到,苏予锦并非在赌气,她是真的,从情感上,将他和他的母亲,从她的世界里剥离了出去。
苏予锦的生活重心,清晰地划分为两部分:工作和米豆。
在“童心港湾”,她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她主持的家庭情绪支持小组越来越有名气,许多迷茫的父母在这里找到了理解和方向。她将从自己破碎婚姻中汲取的痛楚与思考,转化成共情与智慧,去滋养那些同样在困境中挣扎的家庭。工作成了她价值的证明,是她逃离家庭压抑的避难所,也是她维持精神不垮塌的支柱。
回到家,她的全部柔情都给了米豆。她耐心辅导他功课,陪他阅读,听他讲述学校的趣事,周末带他去公园、博物馆,尽力为他营造一个充满爱和关注的小环境。她敏锐地察觉到米豆的沉默和不安,于是更加注意自己的情绪,从不将夫妻间的冰冷暴露在孩子面前。她在米豆面前,会和南乔进行必要的、关于孩子的交流,语气平和,像一对只是为了共同育儿目标而合作的伙伴。
这种“合作”,是他们婚姻仅存的实质。
夜晚,他们依旧同床,但中间仿佛隔着无形的楚河汉界。没有触碰,没有交流,连呼吸都显得克制。这个家,成了一个功能性的场所:吃饭,睡觉,照顾孩子。情感交流的渠道被彻底关闭。
苏予锦的身体不再继续消瘦,但也没有恢复往日的丰润,维持着一种清减的、带着韧劲的状态。她开始给自己买新衣服,不再是以前为了方便照顾家庭的宽松款式,而是剪裁利落、能衬托出她专业气质的着装。她甚至报了一个瑜伽班,每周固定时间去流汗、放空。她像是在精心打理一座花园,而这座花园里,只种植她自己和她的孩子。
外人看来,或许觉得这个家终于“稳定”了下来。南乔工作稳定,婆婆得到了安置,苏予锦事业有成,孩子健康成长。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感受到那种无孔不入的、精致的冷漠。
有一天,南乔看着苏予锦在阳台给几盆新买的绿植浇水,夕阳给她清瘦的侧影镀上一层柔光,她神情专注,甚至带着一丝难得的平和。那一刻,南乔心里涌起巨大的悲哀。他宁愿她哭,她闹,她指责,至少那证明她还在意。而现在这种彻底的、事不关己的平静,仿佛在告诉他,他以及他们这段婚姻,在她心里,已经死了。
可他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他知道,是自己和那个无法摆脱的原生家庭泥沼,亲手将她推到了这一步。
苏予锦偶尔也会在深夜里,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感到一阵刻骨的孤独。但这种孤独,远比之前那种被索取、被消耗、被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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