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偏院海棠 (第2/3页)
“怎么了?”我走出去,目光落在那锦盒上。
内侍见了我,脸上露出鄙夷:“陛下赏了些伤药,让你好生养伤,别耽误了给陛下当差。”他说着把锦盒往地上一摔,“自己捡吧。”
锦盒摔开,里面的瓷瓶碎了一地,褐色的药膏混着瓷片散在青石板上,像一滩凝固的血。
卫凛的手已经握住了刀柄,指节泛白。我按住他的手腕,轻轻摇头,而后弯腰,一片片捡起地上的瓷片。指尖被划破了,血珠滴在药膏上,迅速晕开。
“替我谢过陛下。”我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只是我这贱身,用不惯这么金贵的东西,劳烦公公回话,就说宋某心领了。”
那内侍见我这般,倒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撇撇嘴,骂骂咧咧地走了。
卫凛看着我流血的指尖,急道:“先生!”
“无妨。”我直起身,将碎瓷片扔进墙角的垃圾堆,“在别人的地盘上,总要学会低头。”只是低头时,脊梁骨得挺着。
夜里,我正用布包扎指尖的伤口,院外突然又有了动静。这次是慕容奕,他手里提着个食盒,站在海棠树下,月光洒在他身上,竟添了几分柔和。
“听说下午有人在我院子里撒野?”他走进来,目光落在我缠着布条的手指上。
“一点小事,不劳陛下挂心。”我道。
他打开食盒,里面是几碟精致的小菜,还有一小坛酒。“江南那边有消息了。”他给我倒了杯酒,“粮仓墙角的灰确实太厚,船工也招了,去年的漕粮有一半进了王叔的私库。”
“那便好办了。”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是烈酒,入喉火辣辣的,倒把心里的钝痛压下去几分。
“好办?”慕容奕挑眉,“王叔在江南经营多年,党羽众多,若是没有实证,怕是动不了他。”
“要实证不难。”我放下酒杯,“他私囤那么多粮食,总得有地方放。派卫凛去查,他鼻子灵,能闻出粮仓的陈米味。”
慕容奕看了我一眼,眼底带着笑意:“你倒信得过你的随从。”
“他跟我,比跟楚夏还久。”我淡淡道。
他没再追问,只是与我对饮。酒过三巡,他脸颊泛起微红,话也多了些:“你知道那内侍为何敢对你放肆吗?”
我摇摇头。
“他是我那好堂弟慕容瑾的人。”慕容奕把玩着酒杯,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总以为我护着你,想替他王叔出头呢。”
“陛下既然知道,为何不处置?”
“处置了一个,还有无数个。”他抬眼望我,“不如让他们跳出来,也好一并清理干净。”
我看着他眼底的算计,突然明白,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护着我。他要让我站在风口浪尖上,替我挡掉那些明枪暗箭,也让那些反对他的人,把矛头都对准我这个“亡国之君”。
“陛下好算计。”我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只是别让我这枚棋子,死得太早。”
他笑了,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放心,在你帮我拿到我想要的之前,我会护着你。”
他的“护着”,大抵就是冷眼旁观我与那些宗室斗得你死我活,最后坐收渔利。
可我不在乎。
只要能借他的手,除掉那些背叛楚夏的人,只要能离重建楚夏再近一步,这点算计,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酒尽时,慕容奕起身告辞。走到院门口,他突然回头,看向那几株海棠:“等春天来了,这花或许会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没说话。
春天会来,海棠会开。
楚夏,也一定会回来。
我拿起桌上的断剑,月光下,“守”字像是睁开了眼,冷冷地看着我,也看着这深宫里的暗潮汹涌。
接下来的日子里,慕容奕来得越发频繁。有时是讨论朝政,有时是送来新的情报,有时似乎只是单纯来找我下棋饮酒。
那日午后,他带来了一副白玉棋盘,棋子温润如脂。
“听说楚夏皇室善弈,”他摆开棋盘,“不知宋先生可否赐教?”
我执黑先行,落子如飞。慕容奕则步步为营,棋风稳健如他的人。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棋盘上,白玉棋子泛着柔和的光泽。
“你的棋风很急,”慕容奕落下一子,截断我的攻势,“像是急于求成。”
“时局不等人。”我又落一子,“拖延一日,楚夏百姓就多受一日的苦。”
他轻笑:“治国如弈棋,有时需要以退为进。”说着,他落下一子,竟主动让出一片地域。
我蹙眉思索,发现这是个陷阱。若我贪图那片地域,就会陷入更大的包围。
“陛下好手段。”我不得不改变策略,“以退为进,以守为攻。”
“彼此彼此。”他的指尖轻轻敲击棋盘,“你也很懂得在劣势中寻找生机。”
棋局持续了一个时辰,最终以和局告终。慕容奕看着棋盘,眼中带着欣赏:“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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