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集 :月娘表哥现端倪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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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天难得放了晴,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揽月轩的花厅里,暖洋洋的。沈月娥正坐在窗边绣帕子,忽听丫鬟来报,说薛宝钗来了。她连忙放下针线,起身相迎——自上次中秋节后,两人已有许久没见了。
薛宝钗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素缎褙子,外面罩着一件藕荷色的披风,头上只簪了一支赤金点翠的簪子,清雅又不失华贵。她走进花厅,笑着道:“妹妹这几日可好?前几日听说林府有些热闹,还担心你受了牵连。”
“劳姐姐挂心,我一切都好。”沈月娥请她坐下,翠儿端上刚泡好的雨前龙井,又摆上一碟桂花糕,“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还不是为了我那不成器的哥哥。”薛宝钗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他近日想做漕运的生意,要宴请几位漕运上的管事,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既要雅致,又不能太张扬,免得引人注意。我想着妹妹在林府待得久,或许知道哪家酒楼或者别院合适,便过来问问。”
沈月娥心中一动,机会来了。她装作不经意地叹了口气:“说起漕运,我前几日听兄长提过一嘴,说城南码头那边近日不太平。好像是有几家丙字号的仓库闹鼠患,把里面的货物咬坏了不少,几家货栈的东主都快愁死了,正到处找人清剿呢。姐姐家若是要做漕运生意,可得叮嘱薛大哥,多留意些,别把货物存到那些有问题的仓库里。”
她故意把“丙字七号库”说成“丙字号仓库”,既不会显得刻意,又能把关键信息传递出去。说完,她抬眼看向薛宝钗,只见她执杯的手指微微一顿,原本平静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微光,随即又恢复了常态。
薛宝钗放下茶盏,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妹妹消息倒是灵通。可不是嘛,我也听人提过这事。说那‘鼠患’还挺奇怪,专挑些陈年的、不太起眼的旧货啃咬,新到的货物倒是一点没碰。几家东主疑心不是真的闹老鼠,倒像是有人故意为之,所以才下了大力气清剿,连夜里都派人守着。”
沈月娥的心猛地一跳!薛宝钗不仅接了她的话,还点出了“陈年旧货”和“故意为之”——这绝不是巧合!她是在确认她的消息,更是在向她传递更深的线索:那“鼠患”是人为的,目标是仓库里存放已久的旧货物,而那些旧货物,极可能与她追查的账目有关!“清剿”二字,更是暗示有人已经在行动了,说不定就是“表哥”背后的势力!
“竟有这种事?”沈月娥故作惊讶,眉头微蹙,“若是有人故意为之,那可就麻烦了。那些东主也是倒霉,平白无故遭了这么大的损失。”
“谁说不是呢。”薛宝钗拿起一块桂花糕,轻轻咬了一口,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轻松,“不过也还好,听说那些被‘咬坏’的旧货,大多是些积压多年的布料、瓷器,不值什么大钱,损失倒也不算太大。对了,妹妹前几日绣的帕子,我还想着要看看呢,不知绣好了没有?”
沈月娥知道,薛宝钗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再聊下去只会引人怀疑,便顺着她的话头,取来刚绣好的帕子——帕子上绣着几枝寒梅,针脚细密,颜色雅致。薛宝钗接过,连连称赞,两人又闲聊了些女红、诗词,半个时辰后,薛宝钗便起身告辞了。
送薛宝钗出门时,沈月娥悄悄塞给她一个小荷包,里面装着一枚用青金石雕成的小老鼠——这是她和“表哥”约定的信物之一,若是需要传递消息,可以用这个信物联系。薛宝钗接过荷包,指尖在上面轻轻捏了一下,会意地点点头,转身登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沈月娥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找到线索的激动,也有身处漩涡的不安。她知道,薛宝钗的话已经为她指明了方向,接下来,就该她主动出击了。
接下来的几日,沈月娥借着协助王熙凤整理内宅账目的名义,开始频繁出入账房。账房设在东跨院,是一间宽敞的正屋,里面摆着十几排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账册,从日常采买到田庄收成,再到与商户的往来,一应俱全。管账的周先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为人谨慎,平日里除了王熙凤和负责采买的刘管事,很少让其他人随意翻阅账册。
沈月娥每次去,都会带上一碟周先生爱吃的花生糖,或是一壶刚温好的黄酒,陪他闲聊几句,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络起来。周先生知道她是王熙凤信任的人,又瞧她行事稳妥,便渐渐放下了戒心,允许她翻阅一些不涉及核心的旧账册。
这日午后,沈月娥又来到账房,周先生正在核对今年田庄的收成账,见她进来,笑着道:“沈姨娘今日又来查账?”
“是啊,周先生。”沈月娥递上一碟刚做好的芝麻酥,“前几日听奶奶说,府里近几年的采买账有些乱,让我过来整理整理,也好给明年的采买做个参考。”
周先生接过芝麻酥,打开盖子闻了闻:“沈姨娘真是有心了,这芝麻酥闻着就香。你要查采买账,就在西边那排书架上,从右往左数第三层,都是近几年的采买副册。”
沈月娥道谢后,走到书架前,取下那叠采买副册。这些账册都是用宣纸装订的,封面贴着红色的标签,上面写着年份和“采买副册”四个字。她从最底下的一叠开始翻——那是五年前的账册,纸张已经有些发黄,上面的字迹是前一任管账先生写的,工整清秀。
她一页一页地翻着,眼睛紧紧盯着上面的记录——大多是采买的粮食、布料、笔墨纸砚等日常用品,金额不大,记录也很清晰。翻到三月中旬的一页时,她的手指忽然顿住了——上面写着:“三月十五日,采买笔墨纸砚一批,计墨五十锭、纸两百刀、笔一百支,共银一百五十两,向隆盛号采买。”
一百五十两?沈月娥心中疑惑——林府虽然人多,但笔墨纸砚的用量也不至于这么大,而且五十锭墨、两百刀纸,足够府里用大半年了,怎么会在三月中旬就采买这么多?更奇怪的是,这笔银子比市价高出了近三成——她之前听沈青说过,当时市面上最好的徽墨,一锭也不过一两银子,五十锭就是五十两,两百刀纸最多三十两,一百支笔二十两,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两,可账册上却写着一百五十两,这多出的五十两,去哪里了?
她继续往下翻,发现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几乎每个月都有向“隆盛号”采买笔墨纸砚的记录,每次的金额都不小,而且价格都比市价高出两三成。更让她惊讶的是,这些记录的经手人,大多是“李姨娘”——也就是李瓶儿!
沈月娥的心跳开始加速,她连忙把这几本账册都抽出来,堆在桌上,一页一页地找“隆盛号”的记录。半个时辰后,她统计了一下——五年间,林府向“隆盛号”采买笔墨纸砚的次数多达三十余次,总金额超过三千两,而且每次的经手人都是李瓶儿!
三千两银子!这绝不是一笔小数目!李瓶儿一个姨娘,怎么会有权限频繁采买这么多笔墨纸砚?而且价格还比市价高这么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她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把这些账册放回原处,又走到东边的书架前——那里放着府里与官府往来的节礼账。她记得王熙凤说过,林府每年都会给地方官员送节礼,说不定能从里面找到些线索。
她取下五年前的节礼账,翻开一看,里面记录着每年给各级官员送节礼的时间、物品和金额。翻到上元县令吴家的记录时,她的眼睛猛地亮了——上面写着:“腊月二十日,送上元县令吴大人节礼一批,计绸缎两匹、人参两盒、白银五十两,内宅由李姨娘经办,外院由刘管事经办。”
李瓶儿!又是李瓶儿!沈月娥握着账册的手开始发抖——原来李瓶儿与吴县令的往来,早在五年前就开始了!她不仅借着采买的名义,从“隆盛号”套取银子,还负责经办给吴家的节礼,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隆盛号”的老板,会不会就是吴县令的人?李瓶儿套取的银子,是不是都送给了吴家?
“沈姨娘,找到要找的东西了吗?”周先生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月娥连忙合上账册,转过身笑道:“找到了,谢谢周先生。我先把这些账册拿回去整理,明日再送回来。”
周先生点点头:“好,你小心点,别把账册弄坏了。”
沈月娥抱着账册,快步走出账房。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却让她觉得浑身发冷——她似乎摸到了那团迷雾的边缘,可越靠近,就越觉得背后的黑暗深不可测。
回到揽月轩,沈月娥立刻把自己关在屋里,将从账房带来的账册摊在桌上,仔细核对“隆盛号”的采买记录和给吴家的节礼记录。翠儿端着晚饭进来时,见她还在对着账册发呆,不由得担心道:“姨娘,您都看了一下午了,先吃点饭吧,账册明天再看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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