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墨香阁 (第1/3页)
板车在城内粗糙的石板路上缓缓行进,辘辘的轮声在相对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颠簸都让车底的干草簌簌作响。司马南蜷缩在草堆深处,整个人如同嵌入阴影的顽石,灵力内敛至极致,连呼吸都变得悠长而微弱,几近于无。浓重的干草气息包裹着她,隔绝了外界大部分景象,却放大了听觉与嗅觉的感知。
车辙碾过石板缝隙的“咯噔”声,老农粗重疲惫的喘息,远处隐约传来的更夫敲梆声,还有夜风吹过街道带起的呜咽……各种声音交织着涌入耳中。空气中,尘土与干草的干燥气息渐渐被其他味道渗透、取代——路边夜摊残留的廉价油脂与食物腐败的酸馊气,民居倾倒污水的馊臭味,某处飘来的劣质脂粉香,以及一种属于城市夜晚特有的、混杂着人气与尘嚣的浑浊味道。这与山中清冽纯净的灵气截然不同,是红尘万丈特有的、粘稠而真实的浊息。
板车似乎拐进了一条更狭窄的巷子,车轮声变得沉闷,颠簸也加剧了。巷子两侧高墙的阴影浓重如墨,将本就微弱的月光彻底隔绝。司马南的神识如同最细密的触丝,谨慎地向外探去,捕捉着巷子里的动静。除了车轮声和脚步声,只有几声夜猫的嘶叫和老鼠在角落窸窣跑过的微响。巷子深处,似乎有醉酒之人的含糊呓语和呕吐声传来,很快又归于沉寂。
她的心绪如同沉入深潭的古井,表面无波,深处却暗流涌动。金陵城,这座承载着她童年欢笑与家族荣光的城池,如今以这样一种近乎卑微的方式归来。父亲司马瑞的名字,曾如雷霆般响彻这座城池,受万民敬仰;而如今,那个名字却被污名覆盖,司马府邸想必也早已门庭冷落,甚至成为他人觊觎的猎物。郭诚一党编织的罗网,是否已密布城中每一个角落?那些曾与父亲称兄道弟的同僚,又有几人会在此时伸出援手,又有几人会落井下石?
板车终于在一处似乎有柴门的地方停了下来。老农发出几声含混不清的嘟囔,接着是摸索钥匙、开门、卸车的声音。沉重的干草被一捆捆搬下,草堆迅速变薄、变轻。司马南在车底屏息凝神,如同等待猎物的夜枭,灵力在四肢百骸中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在暴露的瞬间遁入更深的黑暗。
最后一捆草被搬走,车底骤然一空,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老农并未低头查看车底,只是喘着粗气,推着空车“吱呀”一声进了柴门,随即门扉合拢,落栓声响起。
司马南如同没有重量的魅影,在老农推车进门的瞬间,身体紧贴着车底一侧的阴影,无声无息地滑落在地,旋即一个翻滚,便隐入了柴门旁堆放的杂物与更深的墙根暗影之中。她的动作迅捷流畅,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背脊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墙面,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如寒星,穿透浓重的夜色,扫视着这条陌生而肮脏的后巷。巷子两侧是高矮不一的民居后墙,堆满杂物,污水在墙角汇成细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远处巷口,有昏黄的灯笼光影摇曳,隐约可见主街的轮廓。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与这腌臜的后巷格格不入——虽身着便于行动的劲装,但料子和气质绝非寻常百姓。必须尽快找到一处安全的落脚点,改换行藏,融入这市井洪流。
巷口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和铠甲叶片摩擦的轻微“哗啦”声。巡逻的兵丁!司马南瞳孔微缩,立刻将身体缩进杂物堆的缝隙深处,气息再次收敛到极致,如同巷子里一块不起眼的石头。脚步声由远及近,灯笼的光晕在巷口晃了晃,并未深入,又渐渐远去。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司马南才缓缓放松紧绷的肌肉。这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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