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定义 (第2/3页)
处世都特别的讲究,我不信他是随便给你取的名字。”
女人两指夹着烟,轻吐一口烟雾,“那么,一位拥有现代思想的高知父亲,为什么会希望自己的独生女儿是一株柔弱女萝,依附着强权男性生存?”
夏松萝说:“我是他女儿,他挣钱给我花,我靠他生存,你有什么意见?”
她抿唇:“你对比一下你身边的女同学,看看她们的爸爸,再看看你的爸爸,你真不觉得,你爸对你,掌控欲强得过分么?”
这件事,最近正是夏松萝最心烦的事情,她没有说话。
她问:“你妈妈和你爸爸离婚之后,她是不是从来没有回国看望过你?
夏松萝打量她,是不是爸爸的老朋友不知道,对他们家里的情况,的确挺了解的。
她叹了口气:“夏正晨这个人呀,恃才傲物,是我认识的人里,最最傲气的一个。我是不觉得,他会喜欢那个家里开武馆的莽撞女人。”
“跑我面前说这些,我看你更莽撞。”夏松萝动了气,虽然她心里也会怨恨妈妈,却听不了别人当面羞辱她妈妈。
她毫不在意,又吐了一口烟雾:“不只那个莽撞的女人,除了心里已故的那位白月光,夏正晨应该已经看不上任何女人,觉得谁都配不上他。”
“我一直在揣测,他是不是会按照自己的心意,亲手养一个?”
“当然,以夏正晨的傲气,他是讲伦理的,干不出乱/伦的事情。我猜,你大概是他收养的孩子,是他为自己精心准备的……小情人?”
“再等两年,等你成年之后,他应该会对你下手了。从此‘女萝托松柏,生死欲相依’?”
“嘭!”夏松萝锤了一下桌子,已经准备打她了。
那女人却忽然语速极快地问:“你们学校,有个高二的体育特长生,在操场跑步的时候,忽然倒地死了,你猜一猜,他是怎么死的?”
夏松萝快要朝她招呼过去的巴掌,蓦地停了下来。
不久之前,那个男同学才刚向她表白,那是她上学以来,第一个主动追她的男生。
她拒绝了。
没多久,听到了他的死讯,还一阵唏嘘。
这女人是什么意思?
他的死,难道和她有关系?
因为对她表白,被她爸爸害死了?
怎么可能?
退一万步,爸爸真是个变态。
她不是已经拒绝那个男生了吗?
有什么必要杀了他?
夏松萝陷入了混乱之中,正要问她,那女人却站起身,踩着高跟鞋离开了:“给我听着,夏松萝!你本为松树,不可做女萝!”
像是有回音一样,那句“你本为松树,不可做女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
一遍一遍又一遍。
你本为松树,不可做女萝!
你本为松树,不可做女萝!
你本为松树,不可做女萝!
……
夏松萝像是魔怔了。
从那天起,疑窦在她脑海里逐渐蔓延。
再看夏正晨的言行举止,开始觉得哪哪都透着诡异。
在她的审视下,夏正晨逐渐从一个为她遮风挡雨的好父亲,变成了一个精心伪装的大变态,一个以爱为囚笼的超级病娇。
连他抬手推眼镜脚的习惯动作,她都觉得潜藏着邪恶,令她毛骨悚然。
晚上在家里洗澡,听到门外走廊有一点响动,她恐惧的立刻擦干净,穿上衣服。
睡觉锁门还不行,必须用椅子顶着,生怕睡到半夜,夏正晨推门进来了,对她图谋不轨。
这样的反常,当然瞒不过夏正晨。
夏正晨以为她是因为学习压力太大,温柔地开解她。
越温柔,她就越恐惧。
夏松萝谎称给他拔白头发,拔了几根带毛囊的头发,还拿走了他用旧的电动牙刷刷头。
拿去做亲子鉴定。
那个女人也说,她爸傲气,干不出乱/伦的事情。
夏松萝做了三份,其中一份让何淇以她的名字去做。
何淇比她大几岁,当时已经上大学一年级,还交了男朋友。
听完她的怀疑,一整个震惊。
何淇难以理解:“你都不照镜子的吗?你和你爸爸的眉眼,多相似啊。”
夏松萝不觉得:“也许是你们先入为主呢。”
何淇特无语:“你年纪还小,又没谈过恋爱,不知道男人看情人的眼神。”
夏松萝问:“什么眼神?”
何淇说:“男人看情人,爱意里是掺杂着欲望的。爱得越深,欲望越重,越想克制越疯狂,眼神又脏又浑浊。但是男人看女儿的眼神,就是纯净水。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你爸看你,绝对是爸爸看女儿的眼神,你信我。”
何淇说完,夏松萝陷入犹豫,但她是真的害怕:“反正都拿到了,做一个吧。”
何淇拿她没办法,只能按她说的做。
三份来自不同鉴定机构的报告,结论是一致的:确系父女关系。
夏松萝才彻底放心,又开始反省,自己真是魔怔了。
这事儿,哪里可能瞒得住夏正晨。
夏正晨把亲子鉴定拿到她面前,非常纳闷的询问她原因。
既然是误会一场,夏松萝就和他实话实说了。
说完之后,夏松萝直到今天,都忘不掉她爸当时的眼神,从震惊,到难以置信,再到心寒。
随后就引起了很剧烈的心绞痛,夏松萝颤抖着拨打120,陪她爸乘坐救护车进了医院。
那一天,夏松萝后怕到腿软。
她才知道,她生出的这种想法,对相依为命的爸爸来说,是一件多痛心的事情。
等夏正晨缓过来之后,也没有责怪她,只是不想和她说话。
夏松萝后悔极了,在他病床边哭了好久。眼睛都哭肿了,惹得他心疼,才算作罢。
当晚,夏正晨就让他的秘书沈蔓,打印出来一份资料。
是关于“松萝”的资料。
夏正晨的手背上,滞留针还没拔,就开始耐心和他的女儿讲起“学问”来,讲他会选择“松萝”的原因。
古代文学里,经常将“女萝”和“菟丝”放在一起,是因为在那个没有显微镜的时代,只能看到它们“依附”的表象。
从植物学角度讲,“女萝”和“菟丝”是完全不一样的。
菟丝子是一种全寄生植物,无法独立进行光合作用。以吸器连接附着物,完全依赖附着物生存。
而松萝不同,松萝并不是寄生物种。
它能够独立进行光合作用,获取生命必须的养分。
它缠绕的,仅仅是松树的表皮。
它将松树等高大的植物,当做自己的攀爬架。
可以理解为,松萝是一种懂得借力,踩着强者的肩膀,努力争取光照和空气,实现自给自足的生物。
“我就你这一个女儿,我私心希望你的人生,能够一直有人托举,不需要太努力,太辛苦。但同时,始终拥有自保的底气。”
“当然了,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不喜欢这个名字,可以去把名字改了,想叫什么叫什么。你想成为松树,就做松树,想成为松萝,就做松萝,不要被任何人定义你。
“‘定义’,也是我选择松萝这个名字的,另一层原因。”
松萝,游离在真菌和藻类边界,百多年来,分类学家都很难给它贴上标签。
最终,它独立成科,成为松萝科。
“爸爸希望,你也可以像松萝一样,少被外界混乱的声音定义,拥有独立的人格和思想,一直站在被托举的、高高的枝头上自由摇曳。”
“这就是我翻了几个月的字典、词典以及百科,最终选择‘松萝’的原因。”
“你还有什么疑问?”
……
从那天开始,夏松萝就下定了决心。
今后不管是谁在她面前乱七八糟说什么,怎样的言之凿凿,她都要保持内心的坚定,不被任何信息扰乱和动摇。
爸爸在商场上对手极多,商场如战场,想通过她来伤害爸爸的人,恐怕多如过江之鲫。
她当不了爸爸的护盾,也不能再被敌人利用,当做伤害爸爸的刀。
就像那个女人,夏正晨说是工作上的对手花大价钱雇佣来的催眠师,蓄谋已久,攻击他的弱点。
先是叮嘱夏松萝,如果再次见到她,千万不要和她聊天。
她非要说话,戴上耳机听音乐,或者把耳朵捂住。
还有嗅觉。
她的香水味和烟味,都要尽量少闻。
夏正晨又安抚夏松萝,不需要太担心,这个仇他肯定会报,会花大价钱请更厉害的人把她赶走,有多远赶多远。
之后至今,夏松萝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抽“金陵十二钗”,穿旗袍的精致女人。
有一段时间,夏松萝常去找催眠师接受催眠。
直到倔的像头驴,催眠师说一句,她顶十句,完全不为所动,才放心。
原本,夏松萝觉得是自己当年正处于叛逆期,特别容易被煽动。
自从知道这个世界存在奇门十二客,夏松萝根据自己的理解,非常怀疑,那个催眠师有可能是一个……说客?
杀人不用刀。
夏正晨这一次虽然刀下逃生,但也自食其果了。
夏松萝高考之后,不愿意继续读书,天天在家日夜颠倒的打游戏。
夏正晨数落她不务正业、太不像话的时候。
夏松萝就拿名字说事儿:“谁说人一定要积极向上,不能在家里啃老当个废物?我想当废物就当废物,您为什么要来定义我?”
“您虽然阻止不了我当废物,但您可以托举我啊,有这时间说教和数落我,不如去努力加班工作,多给我攒点钱。”
夏正晨被噎得没有一点脾气。
……
晚上八点半,飞机降落在地窝堡机场。
夏松萝把手机打开,她爸回复了一条信息:刚落地,温差大,别感冒了。
气温的确是骤降,夏松萝冬天经常去滑雪,很有经验,这时候出去,因为不适应,一口凉气吸进去,整个气道都是凉的。
得先带上口罩逐渐适应,不然容易伤气管。
开舱门前,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次性的保暖口罩,自己戴一个,递给金栈一个:“先戴一会儿,适应一下。”
金栈接了,直接撕开带上。
现在已经不像刚出发那会儿,会礼貌说谢谢了。
夏松萝起身离座,出舱门时,递了一个给江航。
江航目不斜视,侧身绕开她,跨出舱门,身影迅速消失在廊桥。
夏松萝已经习惯了,他会乖乖接,那才是一件稀罕事。
取完行李,走出机场。
乌鲁木齐昨晚刚下大雪,今天机场外面的积雪就已经被铲的差不多了,但都堆在了路边,堆成一个个敦实的小雪包。
机场出口对面就是停车场,一辆越野车停在那里。
瞧见齐渡走出来,司机立刻将头探出车窗,打招呼:“齐哥!这边!”
齐渡招呼金栈和夏松萝:“queen姐已经订好了酒店,让他先送两位过去,放一放行李,收拾一下,然后去我那,我给两位接风洗尘。queen姐也会去。”
一听马上就能见到queen,夏松萝一扫疲惫,来了精神。
想说行李放车上就行,现在就去。
金栈拒绝:“到市区十点多了,很晚了,明天再见也不迟。”
夏松萝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其实,这里才刚天黑,七点多点,到市区大概八点。”
金栈微微怔,才反应过来,这里虽然使用的是北京时间,实际上和帝都有将近两个小时的时差。
这个时间约见还是挺合适的,金栈也就没再继续反对。
等他俩坐上越野车,车子开了都快十分钟了,夏松萝如梦初醒,坐直身体:“咱们把江航给忘机场了。”
金栈也是一恍惚,江航之前都是独行,一起坐过飞机,完全把他忘得没边了。
金栈说:“还没看明白,他这几年和那个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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