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情丝织诗:李贺笔下的风月与泪痕 (第3/3页)
却不在了。他站在井边,看着井底的月光,想起了荀奉倩的故事——荀奉倩的妻子病了,他就跑到院子里,把自己冻得冰凉,再回来给妻子降温,最后妻子还是走了,他也因为悲伤过度,没多久就去世了。
“情若何,荀奉倩。”李贺轻声念着,眼泪掉进了井里,溅起一圈圈涟漪。他觉得自己就是荀奉倩,愿意为妻子付出一切,可到头来,还是留不住她。他掏出纸笔,借着雪光,写下《后园凿井歌》:
“井上辘轳床上转,水声繁,丝声浅。情若何,荀奉倩。”
他把深情,把对妻子的思念,都藏在了这个典故里,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却比任何悲伤的句子都让人动容。
妻子生前最喜欢他写的乐府诗,尤其是那首《渌水辞》。有次她拿着诗稿,轻声念着“今宵好风月,阿侯在何处”,笑着问他:“这里的‘阿侯’,是不是我?”李贺把她搂在怀里,说:“你就是我的‘倾城色’,是我诗里的一切。”现在想起这些话,李贺的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他找出那首《渌水辞》,在旁边添了句“阿侯已去无踪迹,空留风月照渌水”,墨迹被眼泪晕开,像一幅模糊的画。
妻子走后的第一个清明节,李贺带着她最喜欢的菖蒲花,去了她的坟前。坟上的草已经长出来了,绿油油的,像她生前喜欢的样子。他把菖蒲花放在坟头,轻声念着《大堤曲》:“今日菖蒲花,明朝枫树老。”他知道,妻子的青春,永远停留在了最美的年华,而他的思念,会像后园的井水,永远流淌着。
那天晚上,他梦见妻子回来了,还是穿着蓝布衫,梳着双丫髻,手里拿着一朵菖蒲花,笑着对他说:“你的诗,我都看见了,写得真好。”李贺想抓住她的手,可一伸手,却什么也没有。醒来时,他的手里还攥着那个褪色的香囊,窗外的雪还在下,把后园的井,盖成了一个白色的梦。
后来沈子明来看他,看见他的诗稿里,满是关于爱情的句子,有清新的风月,有青春的挽留,有悼亡的深情。沈子明忍不住说:“你的诗里,藏着太多的情了。”李贺笑了笑,指着后园的井:“那些情,都掉进井里了,和她在一起。”
二十七岁那年,李贺病重,他把那个褪色的香囊,和诗稿一起,交给了沈子明。他说:“这些诗里,有我见过的风月,有我爱过的人,你帮我收好,别让它们像菖蒲花一样,谢了就没人记得。”沈子明接过香囊和诗稿,眼泪掉在香囊上的鸳鸯上,像给褪色的鸳鸯,添了一抹血色。
如今再读李贺的爱情诗,还能闻到渌水边的月色香,看到大堤上的菖蒲紫,摸到后园井里的泪痕凉。那个骑驴觅句的少年,不仅把神话鬼魅写进了诗里,也把最纯粹的爱情,最真挚的深情,织成了诗里的情丝,缠绕了千年,还在拨动着每个读者的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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