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仲夏夜之梦 (第1/3页)
关于爱情这个话题,权至龙和李艺率也曾经有聊起过,可惜两人的侧重点并不相同。
她认为像她这样一个不需要别人的赞美和认同,内心完全自足的人是不需要爱情的。甚至以此举一反三,如果完美的人不需要被爱,那么需要爱的人自身一定有所不完美。
这个结论换来了权至龙满脸皮笑肉不笑的无语。
他并没有就李艺率的观点进行反驳,反倒是她对自己错误的认知叫他大为不可震惊——
这家伙在明知自己性格糟糕的前提下竟然还能把自己活成一个闭环吗?但就这一点来说她好像确实不需要爱情。
这样的事实让权至龙一度感到遥遥无期的绝望。
大概是当时说出这番话时过于信誓旦旦,以至于在意识到权至龙对自己的心意,和自己察觉心意以后并不想第一时间拒绝的无法自洽时,才让李艺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她十分清楚,以自己的健康状况和生活节奏来说,一旦和人建立起长期的亲密关系就必定会给对方带来麻烦,而那个人也势必要和她一同承担一些负担。
这其实是一件并不公平的事,因此在离开韩国前,她打定主意要先拉开距离。
可沉默的高墙碰上他的眼泪又迅速坍缩融化。
李艺率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又想起了这天晚上权至龙的眼泪和狼狈,顺着这水渍蔓延的轨迹,回忆起了自己人生前半段的分割线。
果然还是不能逃避啊……
月光斜斜地切过窗户,映出了那道她不敢于触碰的脆弱。
她曾经从这座城市离开,飞机斑红的尾翼在天际上划过,人生像蓝色天泻一般流尽,从此封闭,未来如同漆黑的夜幕,遥不可及。
可就在十六岁那年,在她已经绝望地准备接受这让人憎恨的命运时,一簇光从像金色的密雨一样将李艺率淋湿……原本既定的绝望永夜自那天起也变得泾渭分明。
这天夜里李艺率吃过药,可过于活跃的思绪还是叫她整夜无眠。
早上六点,她敲开了权至龙的房门。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权至龙满脸困倦,头发翘得歪斜,脸上还有被人打扰好眠以后的起床气,但看向李艺率时又融化了下来。
“早上好。”
李艺率看着开门时明明很不耐烦,但见到她以后瞬间软下语气的家伙,语气平淡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想要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
李艺率原先住在柏林这件事,权至龙是知道的。
她曾经说起过她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十年,在一次回韩国探亲时遇到了交通事故,那之后只有她的老师病故去世时回来过一趟,此外便再也没有踏足。
“因为我人生的前半段都是些愉快的回忆,所以如果回过头去看,会让现在的我觉得非常痛苦。”李艺率说出这个解释时他们正在超市里购买洗涤用品。
她看上去神色淡淡的,淡到像是在讲述其他人的人生:
“虽然现在再次回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公平,可既然我已经接受了让人痛苦的梦想,再去软弱地回避这些好像也没有多大意义了。”
已经全然知晓她的疾病、了解了她日常需要怎样费劲心思去维护这份摇摇欲坠的平静的权至龙只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看着李艺率的侧脸,心里忽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预感,可他却只是顺从地推着购物车,没再多说其他的。
两人手上提着购物袋,拿着纸箱从超市出来,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
格鲁内瓦尔德区自上世纪起就是西柏林著名的富人区。
这里位于一片巨大的森林旁,高大的树木林立,拥有广阔的湖泊,遍布着豪华的独栋别墅,环境极其优美、安静私密,静谧中透出一种经年累月的优雅和松弛。
车子最终在一栋带着花园的别墅前停下。
花园显然久疏打理,荒草蔓生,几乎要盖过通往门口的小径。
白色的外墙有些许斑驳,窗户紧闭,拉着厚厚的窗帘,透着一股仿佛被时光遗忘的沉寂。
李艺率站在锈迹斑斑的铁艺大门前,仰头望着这栋房子,晨光穿过树梢洒在她苍白的脸上,明明灭灭。
“就是这里了。”
她呼吸着久违的,带着松木气息的空气,看向抱着纸箱的权至龙轻声说道。
锁芯发出艰涩的“咔哒”声,仿佛极不情愿地被唤醒。
推开木门,一股混合着灰尘、陈旧木材和淡淡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叫李艺率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阳光挣扎着从窗帘的缝隙挤入,在昏暗的室内投下几道朦胧的光柱,无数细小的尘埃在光中飞舞。上一次离开这里时本以为只是一次短暂的出行,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竟然阔别了七年之久。
房间被一层薄薄的灰覆盖,家具被仓促地蒙上白色防尘布。
权至龙从购物袋里拿出加厚口罩递给李艺率,又动作利索地戴好口罩,整理之前在超市里买的洗涤用品,随即利落地挽起袖子扯下防尘布,尘封许久的空间在气流翻滚间骤然苏醒。
以李艺率娇生惯养的性格,让她下定决心亲自打扫一间搁置许久的老屋,想来一定对她有很特别的含义。
因此权至龙此时能做的只有陪伴。
李艺率戴好口罩,也学着权至龙的样子挽起袖子,走到窗边,哗啦一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更多的阳光瞬间涌入,驱散了室内的昏暗,也照亮了空气中更密集的尘粒。
“来吧,”她转过身,对权至龙露出一个仿佛带着某种热切决心的笑容,“今天晚上约好了还要去听音乐会,在这之前我们有得忙了。”
*
这座老屋万幸是坐落于一个顶级富人区,每年缴纳着高额的维护费用,因此外屋有专门的人员负责维护,水电系统也得以正常运作。
打扫的过程缓慢而细致。
先打开所有的窗户通风,让秋日清冽的空气涌入,带走沉积多年的沉闷。然后一起揭下家具上的防尘布,灰尘扬起,即使隔着口罩也惹得两人一阵狼狈的咳嗽。
他们提水,擦拭高处和窗户的灰尘。
权至龙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旧报纸折了两幅小飞帽,在李艺率嫌弃的抗拒中盖在了她的头上。
报纸上泛黄的字迹停留在七年前。
李艺率看着他在镜子前整理着金色的发丝戴上这叠纸折的小帽,又冲着她露出假装帅气的表情,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通过折痕娴熟的手法,李艺率在心里悄悄想象,在认识权至龙以前,他究竟有多少次这样娴熟地做扫除呢?那些困囿在地下练习室里的青春,也是在被汗水浸透的旧T恤和磨损的地板之间,用这样的方式苦中作乐的吗?
想到这里,李艺率的心情忽然好像没那么郁郁了。
他们擦拭窗户和灯具,让整间房子亮堂了起来;他们将花园里过于狂野的杂草简单清理了一番,至少让小路重现天日。
他们整理书架上她曾经翻阅过的乐谱和书籍,再一次重温儿时追逐梦想的热切;他们拂去相框上的灰尘,多年以前的记忆终于重新清晰起来。
“你小时候养过狗吗?”
“哦,这是维肯,是米勒先生家的小狗。”
李艺率目露怀念,从权至龙手里接过相框重新挂到了墙上,“它的脾气可好了,也很喜欢我呢!可以说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小狗了……”
权至龙:“…………”
看得出来脾气的确是很好了。
照片上嘴角发白的维肯被套上花色儿童衬衫,脑袋上艰难地顶着一副尺寸不匹配的爱心形儿童墨镜,脖子上还挂着一串彩色饰品,被李艺率笑容灿烂地揽着皮毛推到镜头前。
然而李艺率还兴奋地在耳边说起小时候对哥哥撒娇了好久,才让哥哥说服米勒先生,让维肯在他们家陪她玩了一整个下午,和那天下午他们玩下午茶过家家时的快乐——
可它看上去明明真的很不情愿啊!
听着李艺率的描述,权至龙竟荒谬地通过一张旧照片,从一条狗脸上看到了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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