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章 一九二五年夏 山雨欲来  瑾瑶编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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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一九二五年夏 山雨欲来 (第2/3页)

舍织毛衣,而是三三两两地聚在走廊的角落里,脑袋凑在一起,声音低促而兴奋,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激动。

    “听说了吗?南京路那边,今天又有学生去演讲了!好像是圣约翰大学的,举着旗子,喊着要为顾正红报仇!”一个穿着浅蓝色旗袍的女生压低声音说道,眼睛里闪着光。

    “我表哥在交通大学念书,他昨天给我写信,说他们学校都炸锅了,学生会已经联合了好几所学校,要一起去声援工人!”另一个女生紧接着说,语气里满是向往,“要是咱们学校也能组织就好了,我也想去!”

    “日本人太可恶了!在咱们中国的地盘上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那些英国巡捕,也帮着日本人镇压中国人,简直是帮凶!”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气得脸都红了,攥着拳头说道。

    “我们……我们能做点什么吗?”有人小声问道,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了人群里,让原本热闹的讨论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既有期待,又有犹豫。

    “我们”?这个词让瑾瑶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她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同学们激动的脸庞,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那个只困于王家大宅、每天烦恼着学琴、刺绣,担心父亲安排婚嫁的小女儿。她站在这里,是务本女塾的学生,是接受过新思想教育的青年,更是上海的一份子,是这躁动空气里的一息。她和这些同学一样,有名字,有想法,更有属于自己的立场。

    就在这时,她看见同班的沈秀兰从人群里走出来。沈秀兰平时文静得几乎没什么存在感,总是低着头,说话声音也小小的,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旗袍,袖口还缝着补丁。可此刻,她的脸颊泛着不寻常的红晕,眼睛亮得惊人,手里攥着一卷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快步走到几个相熟的同学身边,激烈地讨论着什么。瑾瑶知道,沈秀兰的父亲是商务印书馆的排字工人,每天要在昏暗的厂房里排字到深夜,挣的钱只够勉强维持家用。沈秀兰平时很少和大家聊家里的事,但她总能带来一些来自街头巷尾的消息,那些消息不像报纸上的文字那样冰冷,带着一种来自底层的、真实的粗粝感。

    “瑾瑶!”突然,沈秀兰看到了站在角落的她,眼睛一亮,立刻快步走了过来。她的脚步有些急,旗袍的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走到瑾瑶面前,她没等瑾瑶开口,就小心翼翼地打开手里的油纸,露出里面一卷粗糙的纸张——那是用油印机印出来的传单,纸张边缘参差不齐,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甚至还有几处油墨晕开了,但每一个字都力透纸背:“抗议日人暴行!为顾正红烈士报仇!”“声援无辜工友!支持工人罢工!”“收回租界!废除不平等条约!”

    “你看,”沈秀兰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她把一张传单塞到瑾瑶手里,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外面已经这样了!日本人在咱们的土地上杀人,巡捕房还帮着他们镇压,咱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顾着在教室里读‘之乎者也’了!这是我爸昨天晚上和工友们一起印的,他们说,多一个人看到,就多一份力量!”

    瑾瑶捏着那粗糙的纸张,指尖传来一种微麻的触感,仿佛能感受到昨夜在昏暗灯光下,沈秀兰的父亲和工友们匆忙印刷时的愤懑与急切。传单上的字句像小小的火苗,舔舐着她一直以来被压抑的热情——那种对自由的渴望,对平等的追求,还有那尚未找到出口的叛逆。她想起父亲每次听到她谈论新思想时,皱着眉头说“牝鸡司晨,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斥责;想起母亲每次看到父亲对她发脾气时,偷偷抹眼泪,却只敢劝她“听你爸的话,女孩子家安稳最重要”的无奈。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在她胸腔里鼓胀,像要冲破什么束缚。

    她抬起头,看着沈秀兰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远处走廊里还在讨论的同学们,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仅仅为了反抗父亲的安排、追求个人自由而抗争了。有一个更大的、更模糊却又更强烈的“目标”,正在召唤她——那是为了那些像顾正红一样无辜死去的人,为了那些在底层挣扎的工人,为了这个正在被压迫的国家。

    放学路上,那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更为具体。瑾瑶背着书包,沿着静安寺路慢慢走,路边的商铺大多半开着门,老板们坐在门口,脸上没了往日的笑容,时不时抬头往街上看。一辆电车“叮叮当当”地开过来,车厢里挤满了人,连车门边都挂着几个乘客,他们的脸贴在玻璃上,眼神疲惫却又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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