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苦冬季 (第2/3页)
你送把伞,我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顾怆冷笑一声,伸手夺过他手里的蓝白格子伞,随手扔在地上,伞骨在雨水泥泞里发出“咔嗒”一声脆响,像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不就是想靠这些破东西讨好我吗?许悠悠,我告诉你,就算全世界只剩你一个人,我也不会喜欢你!你这种只会用小把戏的人,根本配不上任何人的喜欢!”
许悠悠怔怔地看着地上被踩坏的伞,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想弯腰去捡,却被顾怆一把推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后背传来一阵钝痛。
“离我远点!”顾怆的声音里满是厌恶,“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自讨没趣!”说完,他护着女孩,撑着伞转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留给许悠悠。
许悠悠靠在墙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雨幕里,才慢慢蹲下来,捡起地上的伞。伞骨已经断了,伞面被泥水弄脏,再也撑不开了。他抱着这把坏了的伞,在雨里蹲了很久,直到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才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往家走。
路上,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磨掉漆的旧手机,屏幕上“99%”的进度条还亮着,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终于按下了“放弃任务”的按钮。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他好像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很轻,却很疼。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把那把坏了的伞抱在怀里,像抱着最后一点不肯放弃的执念,在雨里慢慢走着,背影孤独得像一座孤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家门口的,直到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玄关处父亲许永明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回来了?正好,我刚整理旧物,翻出了你出生时的取名册。”
许悠悠浑身一僵,抱着破伞的手臂收得更紧。他看见父亲从书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泛黄的牛皮本子,本子上“许氏新生儿命名记录”几个字,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陈旧的光。
“我本就对你没多少欢喜,”许永明的声音很淡,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许悠悠刚筑起的、脆弱的平静,“当初给你取名时,我心心念念的是‘许忧忧’,忧愁的‘忧’,总觉得这字里藏着几分我那时的心境。”
许悠悠猛地抬头,雨水未干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他看着父亲,喉咙里像堵了一团烧红的炭:“您……您说什么?”
“没什么。”许永明合起本子,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就是你妈当年死活不同意,说只要我定下‘忧忧’,她就立刻去死。我没办法,只能改成‘许悠悠’,悠然的‘悠’。”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儿子怀里的破伞上,眼神复杂,“虽然我至今对这个名字、对你,都存着几分疏离……但到底还是盼着,你能真如这名字一般,百事无忧,一世顺遂。”
最后几个字落下时,许悠悠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低头看着怀里那把象征着“失败”的破伞,又想起顾怆那句“你这种人根本配不上任何人的喜欢”,父亲的话与顾怆的恶语在他脑海里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困在中间,连呼吸都带着窒息的疼。
原来他的名字,从出生起就带着“被篡改的忧愁”;原来他的喜欢,从开始就注定是“被抗拒的执念”。
那天晚上,许悠悠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从书桌最底层的抽屉里翻出一个落满灰尘的铁盒子,里面除了顾怆的半块橡皮、那张被踩脏的信纸,还多了一样东西——父亲那个泛黄的取名册。他把那把断了骨的蓝白格子伞也放了进去,合上盒盖时,发出一声沉闷的“咔嗒”响,像是什么东西彻底锁死了。
他没有再打开那个旧手机,也没有再去看那个停在99%的进度条。只是在每个深夜,他会把铁盒子抱在怀里,手指轻轻摩挲着盒面的锈迹,直到睡过去。梦里偶尔还会出现顾怆的脸,有时是他递水果糖时的温柔,有时是他踩碎信纸时的刻薄,更多时候,是一片模糊的光影,像他从未真正看清过这个人。
开学那天,许悠悠在走廊上撞见了顾怆和那个白裙子女孩。女孩正踮着脚给顾怆系围巾,顾怆低头笑着,阳光落在他们身上,美好得像一幅画。许悠悠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平静地移开视线,继续往前走。
擦肩而过时,顾怆似乎愣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许悠悠没有回头,他的校服口袋里,揣着那个磨得发亮的铁盒子,盒子里的橡皮、信纸、取名册和破伞,都在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像一串无声的风铃,提醒着他那些关于攻略、关于喜欢、关于“许忧忧”与“许悠悠”的过往。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心里那点残留的悸动会不会彻底消失。但他知道,从他对顾怆没多少耐心时,从父亲说出那段取名往事的瞬间起,他就不再是那个活在攻略面板里的许悠悠了。
他只是许悠悠,一个名字里藏着被篡改的忧愁,却在努力学着“悠然”活下去的少年。至于那些眼泪和执念,都锁进了铁盒子里,连同那段兵荒马乱的青春,一起埋葬在时光深处。
又是一次下雨天,雨依旧那么大,许悠悠也像曾经那样抱着那把断了骨的蓝白格子伞,在雨里走得很慢。雨水顺着伞面的破洞渗进来,打湿了他校服的衣襟,也打湿了揣在口袋里的旧手机——屏幕还亮着,“99%”的进度条像一颗不肯熄灭的火星,在雨幕的昏暗里,映着他泛红的眼。
推开家门时,玄关处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小灯,父亲许永明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头也没抬,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淋成这样,别把地板踩脏了。”
许悠悠的脚步顿住,抱着破伞的手臂收得更紧。他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裤脚,水珠滴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心里像被雨水泡过一样,又冷又沉。他没说话,默默换了鞋,把破伞靠在墙角,才轻手轻脚地往房间走。
“等等。”许永明突然开口,放下报纸的动作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我整理书房,翻出个没用的本子,你看看要不要,不要我就扔了。”
许悠悠回头,看见父亲从茶几底下拿出一个泛黄的牛皮本子,封面“许氏新生儿命名记录”几个字,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他走过去,刚要伸手接,许永明却直接把本子扔在他怀里,语气里满是疏离:“当年给你取名,我本想叫‘许忧忧’,忧愁的‘忧’——那时候的心境,跟这字倒配。”
许悠悠抱着本子,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抬起头,想问“为什么”,却看见父亲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你妈非要闹,说叫这个名字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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