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9章玉佩承重,暗涌沪上 (第2/3页)
竟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辱至此?连母亲留下的唯一念想都保不住?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潮湿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越是愤怒,越需要绝对的理智。这里是法租界边缘的贫民窟,鱼龙混杂,但能动到莹莹头上,还留下如此痕迹,绝非寻常地痞流氓敢为。是冲着他齐家来的?还是……与当年莫家旧案有关?
思绪电转间,李振已经快步返回,声音压得极低:“少爷,问过左近早起倒马桶的婆子,说昨夜……似乎听到林夫人那边有吵闹声,像是来了生人,但雾大,没看清模样,很快又没了动静。”
齐啸云猛地睁开眼,眸光锐利如刀:“生人?”
“是,婆子说口音不像本地的,而且……脚步沉,不像寻常人。”
军靴?齐啸云眼神更沉。他不再犹豫,抬步便朝着弄堂深处那扇门走去。皮鞋踩在湿滑的石子上,发出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传出老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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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江南水乡,莫家茅屋前的拉扯几乎到了顶点。
“放开我!我不去!死也不去!”阿贝嘶喊着,心口那玉佩的灼烫感一阵强过一阵,仿佛要将她的皮肤烙穿。这诡异的感觉加剧了她的恐慌和决绝。她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只知道绝不能坐上那顶通往火坑的花轿。
养母王氏见她挣扎得厉害,发了狠,扬手就是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反了你了!丧门星!白养你这么多年!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啪”的一声脆响,阿贝头一偏,脸颊上瞬间浮起清晰的五指红痕,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发黑。这一巴掌打散了她最后一丝侥幸。她看着王氏因愤怒而扭曲的脸,看着旁边蹲着抽烟、对此习以为常的轿夫,看着远处那些麻木或看热闹的乡邻,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恨意从心底涌起。
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要像牲口一样被卖掉?凭什么她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做主?
就在王氏再次用力拽她,试图将她强行塞进轿子时,阿贝不知从哪里爆出一股力气,猛地低头,狠狠一口咬在王氏拽着她的手腕上!
“啊——!”王氏猝不及防,痛得惨叫一声,下意识松开了手。
阿贝趁机挣脱,想也不想,转身就朝着村外那条奔流不息的大江跑去!红色的嫁衣在清晨的薄雾中划出一道刺眼的轨迹。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王氏捂着手腕,气急败坏地尖叫,“拦住她!快给我拦住她!”
两个轿夫愣了一下,这才扔了烟头,起身追去。周围的邻居也发出惊呼,有人试图上前阻拦。
阿贝什么都顾不上了。风在耳边呼啸,心口的玉佩烫得她几乎窒息,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几次险些摔倒,但她不敢停,拼命地跑。嫁衣宽大的袖子、累赘的裙摆都成了阻碍,她索性一把扯掉头上的红色绒花,奋力向前。
江边!只有跳到江里!他们就不敢追了!就算……就算淹死,也比嫁给那个屠户强!
泪水模糊了视线,但求生的本能和那股不甘的愤恨支撑着她。她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咬紧牙关,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冲向那雾气弥漫的江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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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啸云站在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旧木门前,没有立刻敲门。李振示意了一下,手下已经从侧面确认,屋内有人声,但极其低微。
齐啸云抬手,用指节叩响了门板。声音不重,但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屋内一阵细微的窸窣声,过了一会儿,门才被拉开一条缝隙。露出林氏苍白憔悴、带着惊惶的脸。她眼底有着浓重的黑眼圈,头发也有些散乱,看到门外站着的齐啸云和他身后明显是军人的李振时,她明显瑟缩了一下,眼神躲闪。
“齐……齐少爷?”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未尽的惊恐。
“林姨,”齐啸云的声音放缓了些,但依旧带着不容错辨的冷峻,“我来看看莹莹。”
林氏的脸色瞬间变得更白,手指紧紧抓着门框,指节泛白:“莹、莹莹她……她身子不太舒服,睡了……”
齐啸云的目光越过她,投向屋内。光线昏暗,陈设简陋,地上似乎还有些未收拾干净的凌乱痕迹。他看到了墙角蜷缩着的一个纤细身影,穿着打补丁的旧棉袄,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泣。
“我看看她。”齐啸云说着,不等林氏再阻拦,便侧身挤进了屋内。他身形高大,一进来,本就狭小的空间更显逼仄。
林氏拦不住,只能无助地跟在后面,嘴唇哆嗦着。
齐啸云走到那个蜷缩的身影旁,蹲下身。莹莹感觉到有人靠近,吓得浑身一颤,把头埋得更低,呜咽声压抑在喉咙里。
“莹莹,”齐啸云的声音放得极轻,是他自己能发出的最柔和的语调,“抬头,看着我。”
女孩颤抖着,慢慢抬起头。一张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睛红肿得像桃子,左边脸颊上,一道明显的淤青赫然在目!虽然不算严重,但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齐啸云的呼吸一窒,眼神瞬间冰封。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道淤青的边缘,感受到女孩吓得又是一缩。
“谁干的?”他问,声音低沉,却蕴含着风暴。
莹莹只是哭,拼命摇头,不敢说话。
齐啸云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向林氏:“林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莹莹脸上的伤,还有……”他摊开手掌,那半块染血的碎玉静静躺在他掌心,“这个。”
林氏看到那玉佩,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地靠在墙壁上,眼泪无声地滑落。“是……是昨天夜里,来了几个人……说是……说是赵家的人……”
赵家!齐啸云眸中寒光爆射!赵坤!果然是那条老狗!
“他们来做什么?”李振在一旁沉声问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他们……他们逼问老爷……老爷当年是不是还留下了什么……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或者话……”林氏泣不成声,“我们说不知道,他们不信,就翻东西,莹莹……莹莹想护着这玉佩,被他们一把抢过去摔在地上……还……还推了她一把,撞到了桌子……”
齐啸云下颌线绷紧。逼问莫隆留下的东西?莫家当年被抄得干干净净,还能有什么?是赵坤做贼心虚,怕留下把柄?还是……另有所图?
他看向莹莹,女孩依旧在瑟瑟发抖,那惊恐无助的模样,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他心里。当年那个在莫家花园里追着蝴蝶跑的粉团子,那个会软软叫他“啸云哥哥”的小女孩,如今却要在这阴暗的角落里,承受这样的恐惧和伤害。
他齐啸云,承诺过要护着她。
“他们说了什么?原话。”齐啸云追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林氏努力回忆,断断续续地说:“他们……他们说……‘莫隆倒台了,就别想着还能翻身’……‘识相点,把不该留的东西交出来’……还说……‘再不安分,下次就不是摔个玉佩这么简单了’……”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不仅是针对林氏母女,更是在警告所有可能与莫家旧事有牵连的人,包括他齐家!
齐啸云缓缓握紧了拳,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他弯腰,将那半块碎玉轻轻放在莹莹身边,低声道:“别怕,玉佩,哥哥会帮你修好。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们。”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笃定。莹莹抬起泪眼,朦胧中看着少年冷峻却坚定的侧脸,心底的恐惧似乎被驱散了一点点。
齐啸云直起身,对李振道:“加派人手,暗中保护。再查清楚,昨天来的是赵坤手下哪条狗。”
“明白!”李振肃然应道。
齐啸云最后看了一眼这破败的屋子和惊恐的母女,转身,大步离开。军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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