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1章 双璧遗珠,沪上风云再起 (第2/3页)
落在莹莹那双精致的白色小羊皮皮鞋旁。两个少女,一个蓝布素衫,倔强如石间野草;一个旗袍婉约,脆弱似温室幽兰,却顶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孔,在这浮华与权势交织的门第前,构成一幅诡异而冲击力极强的画面。
莹莹的手指还捂在唇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的目光像受惊的蝶,在阿贝脸上慌乱地逡巡,每一次触碰都带来一阵更深的战栗。太像了……不仅仅是五官,连那眉骨的弧度,鼻尖微不可查的小小起伏,都……都像记忆深处某个模糊而温暖的影子,像水面上破碎的月光,拼凑不出完整的形状,却搅得心底一片惊涛骇浪。
“你……你是谁?” 莹莹的声音带着颤,细弱得几乎要被风吹散。她下意识地向齐啸云身后缩了缩,寻求着庇护。
齐啸云高大的身躯确实将她挡得更严实了些。他没有回答莹莹,而是目光沉沉地盯着阿贝,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漫不经心,只剩下锐利的审视和浓得化不开的怀疑。“说话。” 他命令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阿贝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撞得肋骨生疼。那些纷乱的记忆碎片还在脑海里冲撞,女人的哭泣,乳娘的仓皇,冰冷的玉佩……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点。她不能慌,至少现在不能。
她深吸一口气,忽略了齐啸云迫人的目光,直接看向他身后那双惊惶的、与自己酷似的眼睛。
“我叫阿贝。”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但努力维持着平稳,“从江南来。”
“江南……” 莹莹喃喃重复着,眼神更加迷茫。
齐啸云的眉头锁得更紧。“江南哪里?来找谁?说清楚!” 他向前逼近一步,属于男性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阿贝被他逼得后退了半步,脊背抵住了冰冷粗糙的围墙。她仰起脸,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视线:“我来找齐先生,是想请您帮忙,去巡捕房捞一个人。我阿爹,莫老憨。” 她刻意略过了自己原本想借助“莫家故旧”这点攀附的意图,此刻,这意图在眼前这诡异的局面下,显得如此不合时宜,甚至……危险。
“莫老憨?” 齐啸云咀嚼着这个名字,眼神里的探究更深。一个陌生的、来自江南的渔民名字。和莫家有关?他心思电转,面上却不露分毫。“我凭什么帮你?”
“就凭……” 阿贝顿了顿,目光再次掠过他身后那张苍白惊惶的脸,心头那股莫名的悸动让她脱口而出,“就凭我阿爹说,他与沪上莫家,曾有旧谊。”
“莫家”两个字,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了涟漪。
莹莹猛地一震,捂着嘴的手滑落下来,失声惊呼:“莫家?!” 她看向阿贝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细微的刺痛。
齐啸云眸色骤寒。莫家!那个早已在沪上销声匿迹、成为禁忌的名字!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不仅有着与莹莹酷似的容貌,竟然还牵扯到了莫家?
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阿贝的手腕。力道很大,捏得她骨头生疼。
“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凛冽的寒意,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她撕碎。“接近莹莹,有什么目的?”
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阿贝倒抽一口冷气,但她咬紧了牙关,没有挣扎,只是倔强地瞪着他:“没有人派我来!我也不认识她!” 她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徒劳无功,“我阿爹被巡捕房冤枉抓走了,我只是来求齐先生帮忙!放开我!”
“冤枉?” 齐啸云冷笑一声,手指收得更紧,“编故事也要编得像样点!说,你和莫家什么关系?为什么和她长得这么像?” 他目光如刀,似乎要将她从里到外剖开看个清楚。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莫家!” 阿贝被他眼里的狠厉和怀疑刺伤了,一种巨大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她凭什么要在这里受这种盘问?就因为她穷,因为她来自乡下,因为她莫名其妙地长得像这个富家小姐?
“啸云哥……” 莹莹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看着齐啸云脸上罕见的戾气,和阿贝眼中不屈的火焰,心里乱成一团。她害怕,害怕这个突然出现的、和自己如此相像的女子,害怕她口中提到的“莫家”,那像是一个隐藏在岁月深处的幽暗漩涡,随时可能将她现在勉强维持的平静生活吞噬。可看着阿贝被齐啸云那样用力地攥着手腕,苍白脸上强忍痛楚却不肯服输的神情,她心底又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细微的同情。
齐啸云没有理会莹莹的低唤,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阿贝身上。这个女人,出现得太过蹊跷。容貌的相似,莫家的牵扯,主动找上门……这一切,都像是精心设计的圈套。是赵家?还是其他什么躲在暗处的敌人?他们想利用这个女子做什么?对付齐家?还是……伤害莹莹?
一想到后者,他眼底的寒意更盛。
“不肯说是吧?” 他扯着阿贝的手腕,就要将她往公馆里拖,“跟我进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你干什么!放开我!” 阿贝彻底被激怒了,也顾不得什么求人帮忙了,奋力挣扎起来。布包袱掉在地上,散开一角,露出里面叠得整整齐齐的、洗得发白的旧衣裳。
“啸云哥!别这样!” 莹莹惊呼着,上前一步,想要拉住齐啸云的手臂。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公馆内传来。
“啸云!怎么回事?在门口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声响起。
齐啸云动作一顿,松开了手。
阿贝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站稳,手腕上已然留下一圈清晰的红痕。她喘着气,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衫、面容儒雅却自带威仪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着短褂、眼神精悍的随从。男人目光扫过门口的混乱,在看到阿贝的脸时,瞳孔也是猛地一缩,脸上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但很快就被他掩饰了下去,恢复了沉稳。
“父亲。” 齐啸云收敛了脸上的戾气,微微颔首。
来人正是齐家的当家,齐修远。
齐修远的目光在阿贝和莹莹脸上来回扫视,最终落在阿贝身上,沉声问道:“这位姑娘是?”
“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齐啸云抢先开口,语气冷硬,“声称来自江南,要找我去巡捕房捞一个叫莫老憨的人,还提到了莫家。”
“莫老憨?” 齐修远眉头微蹙,似乎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片刻后,摇了摇头,“不曾听闻。”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阿贝脸上,那酷似林氏年轻时的眉眼,让他心头巨震,但多年的商场沉浮让他早已练就了不动声色的本事。“姑娘,你找错人了。齐家与莫家虽是旧识,但莫家早已……唉,往事不提也罢。至于巡捕房的事,齐家不便插手,你请回吧。”
他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和逐客令。
阿贝的心沉了下去。最后一丝希望,似乎也破灭了。她看着齐修远那张看似温和却疏离的脸,看着齐啸云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冷意,再看看那个躲在他们身后、怯怯望着自己的、与自己酷似的少女……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和荒谬感攫住了她。
她弯腰,默默捡起掉在地上的包袱,拍掉上面的灰尘,重新抱在怀里。她没有再看任何人,只是低着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沿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离开了齐公馆那气派而冰冷的大门。
背影单薄,却挺得笔直。
齐啸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那抹倔强的蓝色消失在街角,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他心中的疑团非但没有解开,反而越滚越大。
齐修远看着儿子凝重的神色,又看了一眼身边脸色苍白、魂不守舍的莹莹,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复杂的暗芒。他拍了拍莹莹的肩膀,温声道:“没事了,莹莹,吓着了吧?快跟你啸云哥进去休息。” 语气是十足的慈爱。
然后,他转向齐啸云,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只有两人才懂的凝重:“啸云,你跟我来书房。”
齐公馆门前,短暂的混乱平息了。宾客依旧,车马依旧,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对峙从未发生。
只有角落里,那个穿着长衫、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再次悄无声息地现身,望着阿贝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随即再次隐没在阴影里,朝着与齐公馆相反的方向,疾步而去。
而在街的另一头,阿贝漫无目的地走着。沪上的繁华与喧嚣在她身边流淌,她却感觉自己像一滴油,融不进去。手腕上的疼痛还在,心口的憋闷更甚。
莫家……那个少女……齐家父子的态度……
所有的线索像一团乱麻,缠在她的心头。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沪上的天,似乎总没有渔村那般清透。
阿爹还在巡捕房里等着她。
齐家的路走不通,她必须另想办法。
她攥紧了怀里的包袱,那半块玉佩的轮廓隔着布料,清晰地硌在掌心。
冰凉的,坚硬的,像她此刻不得不坚硬起来的心。
她得活下去,得把阿爹救出来。
至于那些谜团……总有一天,她会弄个水落石出。
齐公馆的书房,厚重的红木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紫檀木大书案后,齐修远负手而立,望着窗外暮色渐合的庭院,神色凝重。齐啸云站在书案前,眉宇间戾气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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