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第2/3页)
着三人的轿车却在减速,不疾不徐经过庄严城门。
片刻后,冬忍眼看那抹朱红渐行渐远,彻底被宽阔的深灰马路淹没,这才转过身,重新坐端正,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
她忽生感悟。
这里确实值得很多人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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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终于在家属楼大院门口停下。
“你们先上去,我找停车位。”
话毕,深色车窗就缓缓升起,遮住楚无悔平静的脸。
楚无悔本职是律师,言简意赅、条理清晰是她的职业习惯,除此之外很少有多余表情。这些天,她时常到村里协助妹妹,办理冬忍的转学手续。虽然她对储阳态度轻蔑,但面对冬忍却没有异状,权当小女孩是空气,正眼都不瞧一下。
不过,不闻不问至少比恨之入骨仁慈,冬忍也乐于被对方忽视,做人别被时刻记住才好。
“冬忍,是这样的,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待轿车离去,楚有情搓了搓手,转身朝向冬忍,微微躬下身子,像日落后低垂的向日葵。她俯身注视小女孩,细腻柔软的长发垂下,却难掩窘迫的神色,时不时视线飘忽、目光闪烁。
冬忍察觉对方的为难,瞬间心脏狂跳,默默捏紧手指,面上却兀自硬撑,老实地凝望楚有情,一动也不敢动。
不想要她么?还是打算将她送走?
但学校里没有她的学籍了,她回到村里还能读书么?
尽管早有预感,但事情真发生,她依旧一筹莫展。
美丽的幻梦只够小女孩的五根火柴,她不记得自己一路上点燃几根,终于要迎来冻死街头的结局。
万般纠结后,楚有情瞄一眼单元门,支支吾吾道:“待会儿进去了,人可能比较多,其实我是无所谓,你想叫我什么都行,但是遇到其他人……”
“哎呀,怎么说,本来该让你爸爸先来征求你意见的,但他又不知道在哪儿瞎忙……”
平日里,楚有情是富有才情、文笔优美的自由撰稿人,此刻的用词却颠三倒四、毫无逻辑,让人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明白她本意。
她好似没有底气,声音也越来越低,犹如弱弱的蚊吟。
但冬忍悬起的心却慢慢放下,僵硬冰凉的手指逐渐回温,再次触及火柴燃起的火星。
坦白讲,冬忍有时候不理解眼前的女人,比如她会选择一无是处的储阳,比如她同意抚养毫无血缘的继女,比如她竟然考虑懵懂孩童的心情,为一个称呼反复斟酌,战战兢兢。
楚有情在乎仪式,在乎特别的称呼,在乎人和人之间的尊重,在乎血脉关系凝结而生的印迹,唯恐取代了冬忍母亲,小孩子会内心悒怏。
她怕做不好后妈。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就是她的第一个妈。
冬忍没见过生母。
她更不在乎她所在乎的一切。
毕竟,曾经跟她血脉相连的,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妈妈。”
干脆又清晰的呼唤,毫无预警地飘下,如琼树上滑落的一片冰。
楚有情愣住了。
冬忍瞧对方满脸难以置信,愈加笃定内心隐约的判断,明明自己才是那个小孩,但眼前人远比她天真烂漫。
“我懂。”
冬忍停顿片刻,她垂下眼睛,小声地道歉:“对不起,我在机场没跟大姨问好。”
当然,楚无悔可能也不愿被她如此称呼。
楚有情不禁失声。
半晌后,她倒吸一口凉气,慌忙摆手道:“不不不,你很好……”
好到让人心生疑问,究竟经历多少生活的冲刷磋磨,出世不久的璞玉才能被琢磨成这样。
楚有情看着女孩白净的脸,过往忧虑终于烟消云散。
既然时值春节,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会好的,不是么?
楚有情伸出手,理好冬忍的头发和新衣,上下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她见女孩乖巧地原地不动,随即鼓起勇气,牵起那小手,笑道:“走,去给姥姥姥爷拜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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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家属楼相当方正,有着砖红色的外墙,铁栏杆包裹的玻璃窗,陈列空花盆的窄窗台。楼内没有电梯,每栋有六层,每个单元十二户,家家户户贴着红对联,仅能靠逼仄的步梯通行。
楚有情的父母住在三楼,但她们刚刚爬到二楼,便隐约听见头顶说笑,犹如滚动的阵阵波浪。
楼道昏暗,声控灯坏了,三楼的家门却是虚掩着,饭菜香和欢闹声从里面飘出来,在黑黢黢中破开一道金光。
楚有情领着冬忍,推门道:“妈,怎么不关门?”
屋里传来老太太的喊声:“你哥要修楼道里的灯——”
“谁让你哥我是家里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这个家没了我可不行!”
笑嘻嘻的男声响起。
只见一个寸头圆脑袋的男子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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