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觉悟觉醒 (第1/3页)
死亡谷外的风雪似乎永无止境,呜咽着,将刚刚逃出生天的两人紧紧包裹。沈玠躺在冰冷的雪地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新旧交错的伤口,带来尖锐的疼痛。但他仿佛感觉不到,只是睁着眼,望着灰蒙蒙、不断落下雪沫的天空,眼神是一片劫后余生的空洞和更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迷茫。
“我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轻飘飘的,却重逾千斤,砸在阿梨的心上。
她紧紧抱着他冰冷颤抖的身体,试图用自己微薄的体温温暖他,泪水无声地淌进他散乱的发间。
“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的将军。”她哽咽着,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是她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沈玠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浓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微微颤抖。极致的疲惫和那颠覆一切的真相,如同两只巨手,将他拖入昏沉的黑暗。
……
当沈玠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在一个狭窄却相对温暖的山洞里。洞壁挂着冰凌,中间生着一小堆微弱的篝火,驱散了些许寒意。他身上盖着厚厚的皮毛,伤口被重新处理包扎过。
阿梨正背对着他,在火堆旁小心翼翼地烤着几块硬邦邦的肉干,瘦弱的肩膀缩着,不时抬手擦一下眼睛。
她还活着。他也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沈玠冰封的心脏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跳动。
他轻微的动作惊动了阿梨。她猛地回头,看到睁开眼的他,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连忙凑了过来:“将军!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的声音急切而沙哑,眼睛又红又肿,显然哭了很久。
沈玠摇了摇头,想坐起来,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痛得闷哼一声。
“别动!”阿梨慌忙按住他,眼神里满是担忧,“你伤得很重,又受了寒,需要好好休息。”
沈玠依言不再动弹,目光却落在她包扎着布条的手和脸上新增的擦伤上。“你的伤……”
“我没事!都是小伤!”阿梨连忙把手缩到身后,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饿了吧?吃点东西,我烤软了些。”
她将烤得微热的肉干递到他嘴边,动作小心翼翼,带着一种笨拙的温柔。
沈玠看着她,看着她强装镇定却依旧难掩疲惫和恐惧的眼睛,看着她明明自己也伤痕累累却只顾着照顾他的模样,胸腔里那股冰冷的、因被欺骗和玩弄而产生的暴戾和毁灭欲,竟奇异地被一丝微弱的暖流悄然中和。
他就着她的手,慢慢咀嚼着那寡淡无味的肉干,如同咀嚼着这荒谬而残酷的人生。
洞内陷入沉默,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我们……怎么出来的?”沈玠终于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得厉害。
阿梨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低声道:“冰宫彻底塌了……我们沿着原路逃出来的……其他人……都没能出来……”
沈玠闭上了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那些誓死追随他的面孔,一个个在脑海中闪过,最终化为冰宫坍塌时的轰鸣和绝望的惨叫。沉重的负罪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将军……”阿梨看着他痛苦的神色,心如刀绞,犹豫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冰碑上的话……你……你相信吗?”
这个问题,像一根针,再次刺破了勉强维持的平静。
沈玠猛地睁开眼,眼底是翻涌的痛苦和混乱。信吗?那笔迹确实与母亲遗物中的手书一模一样!靖安王那得意而恶毒的嘴脸也不似作伪!二十年来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轰然倒塌,那种虚无和荒诞感几乎要逼疯他!
但……若一切都是假的,他这些年承受的屈辱、付出的代价、牺牲的部下……又算什么?!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吗?!
“我不知道……”他极其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茫然,“我……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
他看向阿梨,眼神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阿梨……如果我……如果我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沈玠……如果我甚至……连仇恨的资格都没有……你……”
你会不会也离开我?
这句话,他问不出口,但那眼神已然泄露了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
阿梨的心狠狠一疼。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指,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认识的沈玠,是在清源镇外给我水和食物的人,是在将军府教我本事的人,是在皇宫里哪怕受尽屈辱也要护着我的人,是在鬼哭峡不顾一切跳下来救我的人!”
“我不管你是谁的儿子,身上流着谁的血,背负着什么样的过去!”
她的声音逐渐激动起来,带着哭腔,却异常执拗,“我只知道,在我快饿死的时候,是你给了我活路!在我被欺负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庇护!在我不知道活下去有什么意义的时候,是你让我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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