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北风入京 (第2/3页)
羊皮卷递给一旁的沈青澜,“沈司正,你来看看。”
沈青澜接过,细细端详片刻,抬头道:“殿下,此信有三处破绽。其一,永和十三年八月,赵德昌因‘延误军机’被罚俸半年,禁足府中,不可能与突厥可汗通信。其二,信中提及的‘朔州五城’,早在永和七年就已划归大燕,突厥可汗岂会不知?其三——”
她顿了顿,拿起羊皮卷对着殿外光线:“这羊皮做旧手法粗糙,墨色浮于表面,绝非八年旧物。依臣妾看,此信制成不过月余。”
殿中响起低语声。几位老臣看向沈青澜的目光,多了几分惊讶——这女子,倒真有几分眼力。
忽尔汗脸色微变,阿史那逻却上前一步,操着流利汉话道:“这位女官好眼力。只是……口说无凭。你说信是假的,可有证据?你说赵将军被禁足,可有记录?你们汉人官场,记录文书最是齐全,不如拿出来,大家瞧瞧?”
这话厉害。永和十三年的记录,时隔六年,哪里能立刻找出?即便找出,若被人动了手脚……
萧景玄看向泰王:“三皇兄,当年兵部文书,是你协理监管。可还记得此事?”
泰王出列,神色从容:“七弟问起,为兄倒是记得一二。永和十三年,赵德昌确实被御史弹劾,但父皇念他多年戍边有功,只罚俸了事,并未禁足。至于文书……”他面露难色,“六年前的旧档,兵部库房堆积如山,要找出来,怕是要费些时日。”
一推二五六,滴水不漏。
沈青澜忽然开口:“泰王殿下,臣妾有一事不明。永和十三年秋,突厥犯边,朔州告急。若赵德昌未被禁足,为何朝廷派了李老将军前去督军,而非赵德昌这个朔州守将?”
泰王一怔,随即笑道:“沈司正有所不知,赵将军当时……染了风寒,卧病在床。”
“风寒?”沈青澜追问,“可需卧床两月之久?臣妾查过太医院记录,永和十三年八月至十月,赵德昌并未请太医诊治。倒是他府上的账册记载,那两月他买了三批歌伎,办了五场酒宴——一个卧病在床的人,有这样的兴致吗?”
殿中顿时哗然。太医院记录、府上账册,这些都是极隐秘的东西,沈青澜如何能查到?
萧景玄心中了然——定是周文炳提供的线索起了作用。那本被偷的账簿里,恐怕就记着赵德昌府上的异常开支。
泰王脸色终于变了:“沈司正,你私查朝臣府邸账目,不合规矩吧?”
“臣妾查的不是账目,是证据。”沈青澜不卑不亢,“赵德昌通敌案关系国本,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况且,这些账目是洛阳府衙在查一桩盗窃案时偶然所得,已移交大理寺。臣妾只是依律调阅,有何不可?”
滴水不漏,反将一军。
忽尔汗见状,冷哼一声:“你们汉人就会耍嘴皮子!本王就问一句:边境三百里草场,还不还?”
萧景玄站起身,缓步走下御阶。他比忽尔汗略高,此刻居高临下,气势逼人:“左贤王,你突厥铁骑每年秋掠我边境,掳我百姓,抢我粮草。这十年来,大燕北疆百姓死伤逾万,被掠财物不计其数。这笔账,又该怎么算?”
他每说一句,便逼近一步。忽尔汗下意识后退,竟被逼得气势全无。
“你想要草场?可以。”萧景玄停下脚步,“先还我大燕百姓的命,还我被掠的财物。一条人命,换一里草场。你算算,是你们欠我们的多,还是我们欠你们的多?”
殿中落针可闻。谁都没想到,这位一向温文尔雅的靖王,竟有如此锋芒。
忽尔汗脸色涨红,握紧拳又松开,最终咬牙道:“摄政王,你这是要开战?”
“战或不战,不在我,在你。”萧景玄转身回座,“大燕从不畏战,但也不轻启战端。左贤王若想谈,就拿出诚意。若不想谈——”他抬眼,目光如冰,“那就请回吧。北疆二十万将士,随时恭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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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会不欢而散。
回到靖王府,萧景玄刚脱下朝服,玄七便来报:“殿下,周文炳的家眷已安全抵达别院。但……周文炳本人,今晨在洛阳失踪了。”
“失踪?”萧景玄转身,“怎么回事?”
“昨夜他还在书肆,今早伙计去开门,发现铺门虚掩,周文炳不见踪影。屋内没有打斗痕迹,但装银钱的匣子空了,像是自己走的。”玄七低声道,“属下已派人四处寻找,暂无消息。”
沈青澜蹙眉:“他会不会是……怕了?”
“有可能。”萧景玄沉思,“但也不排除被人掳走。玄七,加派人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玄七退下后,沈青澜轻声道:“殿下今日在朝会上,为何不拿出王崇明与赵德昌的信?”
“还不是时候。”萧景玄摇头,“那些信只能证明他们私下勾结,却无法直接证明科举案真相。贸然拿出,打草惊蛇不说,还可能被反咬一口——毕竟,我们现在连王崇明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王崇明,永和十二年后便辞官归隐,回了太原老家。这些年深居简出,几乎与世隔绝。
“殿下是怀疑……”
“我怀疑他根本不在太原。”萧景玄道,“一个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幕后之人会让他安然活着吗?青澜,你帮我拟一道密旨,发往太原府,命他们暗中查访王崇明的下落。记住,要隐秘。”
“是。”
沈青澜铺纸研墨,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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