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珠绣 (第2/3页)
鉴!这...这林家的货,据说...据说工艺不同,染剂也更上乘,所以价格自然..."
"哦?工艺不同?"陈桂澜打断他,从另一叠单据里抽出一张,"那为何同年八月,这批'工艺上乘'的软缎,因存放不当,受潮霉变,报损了十五匹?林家的货,如此娇贵吗?"
"这...这..."钱有财汗如雨下,语无伦次。
陈桂澜不再看他,又抽出几张香料铺的单据:"孙掌柜,你这边的账目更是有趣。从林家购入的所谓'上等暹罗沉香',价格是市面同等货色的两倍,但出货记录却显示,大部分都作为'中等货'甚至'次品'折价处理了。这高价买入,低价卖出,孙掌柜是在做慈善吗?"
孙德海也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陈桂澜将单据轻轻放在桌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却让地上跪着的两人同时一颤。
"二位掌柜,"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内,把这些年,所有与林家往来中,不合理的差价、虚高的报价、以次充好的货品,一笔一笔,给我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总共亏空了黄家多少银子,你们心里,应该有一本账。"
她顿了顿,看着面如死灰的两人:"这笔账,若是你们自己交代清楚,我看在你们为黄家效力多年的份上,或可从轻发落,只追回赃款,让你们体面离开。若是等我查出来..."
她冷笑一声,没有说下去,但库房内仿佛瞬间温度骤降。
钱有财和孙德海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他们知道,这位大少奶奶不是在吓唬他们,她是真的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小人...小人明白!一定...一定给大少奶奶一个交代!"两人磕头如捣蒜。
"下去吧。"陈桂澜挥挥手。
两人几乎是连滚爬爬地离开了库房。
碧荷看着他们的背影,小声问:"小姐,他们会老实交代吗?"
"他们没得选。"陈桂澜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庭院里一株开得正盛的晚香玉,语气淡漠,"交代了,还能留条活路。不交代,等着他们的,就是和黄元燊心爱的端砚一样,'意外'消失的下场。"她太了解黄元燊了,为了维护他自己的颜面和林玉娇,牺牲两个掌柜,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把这些单据整理好,单独锁起来。"陈桂澜吩咐道,"另外,去打听一下,最近可有从北边来的、与陈家有关联的商船靠港。"
"小姐是想..."
"内宅的根基,在于外部的助力。"陈桂澜目光悠远,"是时候,该和我那位'清流'父亲,好好通一封信了。"前世,她直到死都未曾动用过娘家的力量,这一世,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陈桂澜,并非无根浮萍。
她拿起一本账册,指尖拂过上面娟秀却有力的字迹,那是在模仿她母亲,一位精通珠绣与理账的娘惹女子的笔迹。珠绣欲成,需耐心一针一线;而这南洋女王之路,亦需步步为营。
午后,陈桂澜正在房中查阅账册,碧荷引着一位穿着深蓝色长衣、头发花白的老嬷嬷进来。
"小姐,常嬷嬷来了。"
陈桂澜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常嬷嬷是她母亲的陪嫁嬷嬷,从小看着她长大,后来年纪大了,就在陈家荣养。前世她嫁入黄家后,与娘家联系渐少,常嬷嬷也难得一见。
"嬷嬷快请坐。"陈桂澜亲自起身相迎,"劳您跑这一趟。"
常嬷嬷虽年迈,眼神却依旧清明,她仔细端详着陈桂澜,眼中满是心疼:"小姐瘦了...受苦了。"她握着陈桂澜的手,声音哽咽。
"我没事。"陈桂澜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嬷嬷,这次请您来,是有要事相托。"她让碧荷守在门外,压低声音,"我想请嬷嬷帮我送一封信回娘家,亲自交给我父亲。"
常嬷嬷神色一凛:"小姐请吩咐。"
陈桂澜取出一封早已写好的信,信封上是她模仿母亲笔迹写的"父亲大人亲启"。"这封信,关系重大,务必亲自交到父亲手中。另外..."她又取出一个小锦囊,"这里面是一些证据的抄录,请父亲暗中查证,这些人与北边那些大人物,到底有何关联。"
常嬷嬷郑重地接过信件和锦囊,贴身收好:"小姐放心,老奴一定带到。"
送走常嬷嬷后,陈桂澜心中稍定。她知道,父亲虽是清流,但在朝在野,自有其人脉。有些事,由娘家出面查证,比她在这里孤军奋战要容易得多。
傍晚时分,黄元燊突然来到陈桂澜院中。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西装,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看向陈桂澜的眼神复杂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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