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课堂 (第2/3页)
都戛然而止。
发音,是更大的难题。她拥有一份“词典”,但那只是一张不知从哪本厚词典上撕下来的、只有孤零零半页的碎片。
上面侥幸地罗列着一些以某个字母开头的单词和音标。她就靠着这半页“天书”,对着课本上那些陌生的、曲里拐弯的单词,一个个地、连蒙带猜地琢磨它们的读音。
她的左眼在这样的近距离、小字体的辨认上几乎完全帮不上忙,反而会因为聚焦困难而产生叠影。
她只能完全依赖右眼。她会把脸埋得极低,极低,鼻尖几乎要触碰到那脆弱的、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纸页,长长的、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稀疏的睫毛,常常会扫在纸上,痒痒的。
有时,为了确认一个复杂单词的音标,或者回忆一个语法规则,她会保持这个极其费力的姿势,一动不动地“钉”在那里小半个时辰,直到右眼因为过度聚焦而酸涩难忍,不受控制地涌出生理性的泪水,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这时,她会抬起袖子——那袖口已经因为无数次类似的擦拭而变得硬邦邦、黑乎乎——胡乱地在眼睛上蹭两下,待视线稍微清晰,便又立刻低下头,重新投入那片由二十六个字母组成的、浩瀚而迷人的海洋。
对她而言,每一个被正确读出的单词,都是一次小小的胜利;每一个被理解的句子,都是一扇通向更广阔世界的窗户。
戈壁的天气,是喜怒无常的暴君。记得那是夏末的一个午后,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征兆地阴沉下来,乌云像打翻的墨汁般迅速蔓延,紧接着,狂风大作,雷声隆隆,暴雨如同天河决堤般倾泻而下。
那不是温柔的春雨,而是夹杂着冰雹、足以摧毁一切的狂暴之雨。
土坯房在风雨中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
突然,“轰隆”一声闷响,伴随着阿古拉奶奶一声惊恐的尖叫,靠近东侧的那面土墙,因为常年被风沙侵蚀、雨水浸泡,终于不堪重负,塌陷了一个巨大的角落!
泥水混合着断裂的草梗和土块,像一条浑浊的黄色瀑布,“哗啦”一声从缺口处奔涌而入,瞬间就淹没了小半个屋子。
更让拾穗儿心胆俱裂的是,那面她花费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用心血和汗水“刻”满了重要物理公式和数学推导过程的墙壁,首当其冲!
浑浊的泥水无情地冲刷着墙面,那些清晰工整的字迹,在水的浸泡和冲刷下,迅速变得模糊、溶解、化作一道道泥浆,顺着墙壁流淌下来,不过片刻功夫,一大片心血就消失殆尽,墙上只剩下一片狼藉的黄褐色泥污。
“我的墙!”
拾穗儿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惊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第一个反应不是去抢救那些同样被泥水浸湿的、少得可怜的家具物品,而是光着脚,毫不犹豫地就踩进了冰冷刺骨、满是泥浆和碎石的积水里,不顾一切地扑向炕头——她那本视若生命的练习册正放在那里!脚下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她低头一看,一块隐藏在泥水下的尖锐碎玻璃,已经在她瘦弱的脚底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顺着她纤细的脚踝蜿蜒流下,滴落在浑浊的泥水里,洇开一圈圈触目惊心的、淡红色的小圆晕。
但她仿佛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本练习册上。她一把将本子抓过来,也顾不上它是否已经被泥水溅湿,就像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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