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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简介

    蓝未亮 (第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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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到第三遍,指甲断了,小月牙飞出去,落在地上,像一片极小的雪,瞬间被踩碎。

    第一节课数学,高老师讲到空集,用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圆,又狠狠涂黑。

    “看,什么都没有,却永远在那里。”

    简忧盯着那个黑洞洞的圆,忽然觉得它像一口井,井壁贴满她写废的草稿纸,

    每一张都写着“712”,却一张也不敢扔。

    她低头,在笔记本上画了一条横线,又画一条竖线,

    像给井口加了一个十字封条。

    下课铃响,她没动,等人都走光,才从书包侧袋摸出那本历史《五三》。

    封面被林屿用透明胶补过,仍留一道疤。

    她翻到《南京条约》一页,拿红笔在“1842”上描,

    描到数字浮出纸面,像两道新鲜的伤口。

    然后她在页脚写:

    “记住,别再错。”

    写罢,她把书合上,像合上一本病历。

    午饭她没吃,只去图书馆,仍不上三楼,

    只在二楼期刊区,抽出一本过期月刊,

    封面是金黄的银杏,标题印着《秋天的多重隐喻》。

    她站在书架间读,读到一句:

    “落叶并非坠落,而是树把过去亲手递还给大地。”

    她忽然合上书,把那句话夹进肺里,

    像给呼吸安上一枚逆鳞。

    下午物理实验,分组,她分到最靠窗的台子。

    窗外是银杏,叶子开始卷边,像被火烤过的信笺。

    她伸手,摘一片,夹进实验报告,叶柄渗出淡青汁液,染透纸背,像一枚无声的邮戳。

    实验内容是测自由落体,小球从铁架滚下,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

    那声音让她指尖一颤,仿佛砸的是她自己的胸骨。

    她记录数据,写“加速度”四个字时,笔锋一滑,把“加”写成“坠”,又匆匆涂黑,涂成一个实心方块,像给未知立碑。

    放学铃响,同学们涌出教室,像被放生的鱼。

    她慢吞吞收书包,把那片银杏叶拿出来,对着夕照看,叶脉像裂开的地图,却找不到任何一座桥。

    她把叶子夹进《五三》扉页,让干燥的书页去吸走叶汁,也吸走她的水分。

    夜自习前,她回宿舍洗头。

    洗头池的水龙头老旧,水柱忽大忽小,

    小到只剩一根线时,她俯身,让那根线直接劈在头顶,

    冰冷先是一线,然后扩散成河,把她耳里的鼓声暂时冲走。

    她闭眼,感受水流顺着睫毛滴下,在唇边停了一秒,咸,像泪。

    她忽然张嘴,把那滴水含住,咽下去,像咽下一枚不会融化的冰核。

    吹头发时,砧子递给她一张便签,上面画着一只简笔的银杏,叶柄处写了一行小字:

    “树没坠,叶也没坠,你别抢先。”

    她接过,用吹风机的热风去烤那片画,烤到纸面微卷,像真要枯萎。

    然后把便签夹进笔袋,与那张“今天不许哭”贴在一起,一黄一白,像两瓣合不拢的唇。

    十点熄灯,她照例最后一个上床。

    帘子拉严,黑暗像被折叠的毯子,把她整个人包进去,包得密不透风。

    她平躺,把手机亮度调到最暗,照向手腕,那几道红痕在蓝光下变成黑色,像几条不肯游动的细鱼。

    她用指腹去推它们,推得皮肤发白,鱼仍不动,只把尾巴翘得更高。

    她忽然把手机反扣,让黑暗重新合拢,在合拢的瞬间,她听见“咔”的一声轻响——

    不是手机,是骨头,是胸腔里某根肋骨悄悄错位,像给心脏让出更大的跳跃空间。

    她闭眼,命令自己睡——命令无效。

    于是她把今天所有声音重新播放:

    雾的流动、银杏的叹息、卷子的撕口、水龙头的线、吹飞机的轰、肋骨错位的咔——

    放到最后,她发现少了一个声音:自己的哭声。

    便签上写着不许哭,于是她真的没哭,

    只是把哭声折成更小的方块,塞进心脏的夹层,

    让心跳像压路机,一遍遍碾过,直到哭声被碾成薄片,薄得可以透光,却再也不会出声。

    四点将至,天光尚未亮透,她睁眼,看见帘子缝隙里悬着一线极淡的蓝,

    像黑夜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根救生索。

    她伸手,去抓那根蓝,指尖却只碰到冰凉的空气——

    空气里,桂花的腥甜终于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即将破晓的冷,像一把刀,尚未开刃,却已在暗处等她。

    她缩回手,对着那线蓝,轻轻吐气,白雾在帘子内升腾,像给无形的刀镀上一层雾刃。

    然后她翻身,把被子拉到头顶,在黑暗里小声说:

    “再撑一日。”

    声音被棉花吸收,像一粒沙落进沙漠,无人知晓,也无回音。

    窗外,银杏仍一片未落,雾已散尽,

    树梢最顶端的那片叶子,在将亮未亮的晨光里,

    像一柄不肯合鞘的刀,又像一盏不肯熄灭的灯,

    她守着那盏不肯熄的灯,意识却开始松动——像握得太久的冰,指缝间悄悄滑走。

    被子里的温度渐渐升高,汗从后背渗出,顺着脊椎往下滑,在腰窝里积成一小汪怯懦。

    她把腿伸出被外,让夜风重新咬她,咬到皮肤起栗,才觉得灵魂又归位。

    可刚归位,又被一种更细的声音惊散——

    是血。

    不是流血,是血在耳廓里走钢丝,一荡一荡,铁丝发出极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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